其实闻染很想说,她就不去了,又觉得这样实在不礼貌。
毕竟共同工作了月馀,关系虽称不上熟络,却也不该置之不理。
晚上下班,闻染坐地铁去聚餐的会所。
许汐言出手从来阔绰,会所外停满一衆豪车,衬得闻染的针织衫帆布包格格不入。
她走进去,每次许汐言的聚会都似拍时尚杂志封面,攒聚的时髦男女好像跟挤地铁的平凡世界有结界。
许汐言今天来得倒早。
其实只要她出现,你永远不用费心找她,她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
她穿一件暗红丝绒的立领衬衫,那红似熟到透烂的浆果跌落在草地,空气里是种腐朽甜腻的靡靡。她便带着这般靡靡的情态,熟得恰到好处,坐在沙发,长裙开衩到膝盖往上,也是一般的暗红,手里拎着只细脚酒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在听身旁人说话。
旁边的女孩一脸仰慕,她听着,眼神却落到闻染身上来。
女孩大概觉察到她视线,跟着看过来。
看闻染一身极朴素的针织衫棉布裤,普通得像任何一个刚下地铁的上班族,只是那张脸长得有些小文艺,觉得许汐言应该不是在看闻染,只是视线随意落过去。
她很快便不看闻染了。
于是许汐言的视线继续大胆停留。
闻染避开许汐言视线,只是眼神在许汐言开衩长裙间跷腿露出的莹白膝盖上,点了点。
许汐言唇边挑起一抹笑:闻染是在提醒她?
身边的女孩莫名看到,许汐言把开衩长裙扯了扯,遮住了自己的膝盖。
可闻染没有跟许汐言说一句话,许汐言也没有,昏暗灯光下大约没任何人注意到她们的视线来往。闻染像以往任何一次聚会一样,挑了个角落坐过去。
陈曦过来招呼她:“喝什麽?”
闻染刚要答话,陈曦又道:“噢对了,这家酒吧有西瓜汁。”
陈曦这次列了好几家酒吧给许汐言选,许汐言翻了翻酒单,定了这家。
闻染抿唇笑道:“那就西瓜汁。”
坐在她的位置,能远远望见许汐言被衆星捧月。
去上洗手间的时候,一撩日式门帘,恰看见许汐言从里间走出来。
四下无人,如若许汐言要跟她说话,这是最好的时机。
闻染眼神落在许汐言的衬衫领,只有她知道许汐言今天为什麽穿高领衬衫,因为她昨晚抵在许汐言颈间实在难耐,又去吻吮许汐言柔腻的肌肤。
并且……没控制好力道。
许汐言察觉到她视线,眼神在她脸上落了会儿,没开口。
两人也没打招呼,就这样擦肩而过。
直到闻染回座位又熬了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走也不会显得不礼貌了。
她背上帆布包准备开溜。
这时许汐言在她背後,隔着段距离开口:“闻小姐。”
闻染回眸。
许汐言坐在一衆人中,那件暗红丝绒的衬衫太衬她,素颜无妆,也不戴首饰,这样的华丽就一点不显得冗馀。她笑望着闻染,带着三分客气三分礼貌三分疏离:“闻小姐,我们准备玩真心话大冒险,人多一点的话更有意思。”
“闻小姐不如一起?”
闻染知道许汐言是故意的,或许只有她一个人看出来,许汐言那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距离感的笑里,带着一丝丝微妙的挑衅。
故意不私下跟她说一句话,故意当着衆人的面,来唤她一声“闻小姐”。
因为昨夜,她刚刚用这把暗哑的嗓音,在闻染灼红发烫的耳边唤:“阿染。”
闻染心想:许汐言是觉得自己很厉害麽?
是觉得她一定不敢麽?
她背着帆布包,很平静的走过去坐下:“好啊,那就一起玩。”
有人在很小声的议论:“汐言为什麽叫她?”“不知道。”“好像是高中同学。”“噢高中同学啊。”
没有人把注意力过多的放在闻染身上,只有许汐言,注视着面容分外清淡的年轻女人。
忽然很想把她那清汤寡水般的长发撩起来,去看一看,此时她是否也藏着一只灼烫发红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