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白朝着一侧的工匠们看了一眼,只见,那群人此时害怕的向後退了数步,就连那小东西都被他爹娘护着扯到了後面去。
他救了他们,但这群人依旧怕他。
他什麽都没做,世人却觉得被他所累。
也是。
现如今他在这群人眼中,怕不是比眼前这群官兵,狱卒更加可怖。
但说到底这场事因他而起,死的人越多,他将背负的业障也就越多。
他可不想以後下了地狱还要跟这群人绑在一起。
祁慕白思索了片刻,抽回视线冲着领头出了声,“你们不是在找我吗?放了他们,我留下。”
活生生的一个人惨死在身边,狱头被吓了个半死。
可将军一死,在场能主事的就只剩下他一个。
狱头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不远处立着的红衣之人。
在他的记忆之中,他只知道二十年前离境皇室出生了一位皇子,对方是携灾厄降生之人,皇室是于三年前将其封于匣中擡进了这雪狱里。
二十年没有人知道这人到底长什麽样,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个什麽性子。
直到现在,狱头才算是真正见到了这个让离境皇室忌惮了整整二十多年的人。
只见对方一身红衣潋滟如火,带着一股子桀骜与嚣张。
狱头:“你……当真愿意留下来?”
祁慕白不置可否。
他朝着四周看了一眼,随後径直迈步上前,“走吧,带我去看看住的地方。”
狱头:“……”
他这到底是关押了个囚徒还是养了个祖宗?
信不信他让人直接把人给宰了……
狱头刚想发作,那个刚走上前两步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他吓了一跳,猛地顿住脚步的同时,就看见那着了一身红衣的人笑着转过头来,“忘了告诉你们,你们杀不掉我,所以,别耍花招,我可是会时时刻刻的盯着你们。”
衆人:“……”
人是留下来了不假,一衆人却没人敢去惹他。
以至于在等待离境皇室消息的时间他们将人重新关进了那个贴满符箓的屋子里。
只不过此时这间石头屋子却是变了一个模样。
不再是堆叠杂物的储藏室,屋子里却是密密麻麻的倒悬着被白布包裹着的尸体,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匣子就放在尸体之下。
红衣自暗处的光影之中拂过,祁慕白将脚步停在了屋子里最前面那具看上去尚是新鲜的尸体跟前。
修长白皙的手指将那白布轻轻勾开,他就看见了一个稍显熟悉的脸。
祁慕白回忆了一番才勉强认出来面前这张脸应该就是此前摸到上面那个名叫阿昌的工匠。
没想到,世事无常,人竟然已经死了。
祁慕白在这间密室之中的第二天就见到了那位同样被困在此处的画师。
只不过与第一次在画舫之中见到的时候不同,此时站在眼前的人满身血腥就连整个人都染了几分邪性,双目微红像是杀红了眼的模样。
祁慕白:“利欲熏心,你到底是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画师:“当初,是你留下了银子让我等上那三日。”
“可我没让你杀这些人。”
祁慕白坐在黑木匣子之上,冲着人笑了一声,“你本可以拿了那笔钱金盆洗手,可你却因金钱的诱惑而选择来到了这里选择做了一名验尸官,就连今天你来见我,也是因为私心所致。”
画师冷嗤了一声,“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活?”
“很失望?”
祁慕白低头摩挲着手指,“我说过,你们杀不了我。”
“有一事困扰我三年。”
画师走上前,他看着屋内一身红衣之人询问出声,“世人皆传,自灾厄降世,离境皇室将其囚于皇宫十八载。可明明江南一见,你闯我画舫,一身武功出入无人之境,你明明可以逃走却留下银子让我等了那三日,只为了让我去皇宫再见到你?”
祁慕白将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轻轻敲了敲,面上的笑意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