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我可在宫门处等了许久。”
“哎是……”
“但的确想想,白汀此次辛苦,让他先回府休息,才是重要的。”
刘公公不知该如何接话,当时裴妍找他让他在迎接白离佛时,想先让白离佛进宫。
其实哪有皇上在靖宇殿等着,只是公主想见他罢了。
当时他左右为难,不过幸好白离佛察觉到不太对,他俩各自退了一步。
刘公公面对这主,开始有些头疼。
裴妍莞尔一笑,放下羽扇,说:“那我便找他去好了。”
刘公公张了张口,仍垂下头恭送裴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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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佛盘坐在亭中,正闭目养神,忽听一阵嘈杂从正院传来,心里已经猜到个七八分。
“白汀——”
裴妍提着裙,雀跃地喊着。
白离佛站起身行礼:“公主。”
裴妍忽视白离佛的冷淡,只当因为劳累这麽多天造成的。
她坐在木几旁,仍高兴的与白离佛说话。
“白汀,你站着干什麽,坐过来。”
“臣站着就好。”
裴妍蹙了蹙眉,说:“可我仰着头和你说话很累,你愿意吗?”
白离佛无法,只得轻轻地坐下,眼睛盯着氤氲的茶息。
裴妍还是不满意,道:“白汀,你坐那麽远干什麽?”
白离佛有些无奈,只道:“公主……”
裴妍不管他,只低头把玩着腰间的锁铃,发出阵阵细响。
白离佛望过去,眼神猛然一顿。
裴妍看见白离佛盯着她的锁铃,便浅浅一笑,解下铃铛,轻捏着在他面前晃了晃。
白离佛伸手去拿,那小玩意忽的一闪,他竟触到了公主的手。
白离佛忙站起行礼:“公主,臣……”
裴妍见他那模样,颇有些委屈,只轻声道:“白汀,我不是准你唤我名了嘛,为何还是如此生疏?”
白离佛无心考虑这个问题,只问道:“公主可否告诉臣,这铃,从何而来?”
裴妍见他避过自己的问题,只关心这个不起眼的铃铛,慢慢积起气来,忍不住冷哼一声:“白将军倒是在意这个,可本公主现在,不想告诉你。”
白离佛知道这个主又生起气来,无奈道:“公主雅量,烦请告诉臣。”
裴妍彻底恼怒了:“白将军,区区一个你书房的铃铛,有何在意?本公主亲自到你府上,你这般冷淡,可是我没一个铃铛重要?”
白离佛只听得“你书房”三字,心里一顿,哪里听的见後面的话。
裴妍见白离佛没有任何答话,眼泪已经悬在了眼角,猛的站起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气恼的把铃铛扔到了池畔,一挥袖,愤愤的出府上了轿。
白离佛只盯着铃铛滚进泥里,赶忙过去找,本就半大点的铃铛,再滚上泥,更不好找了。
可白离佛顾不得手上沾泥,不放过池畔一处,不过幸好在一石头旁找着了它。
白离佛紧紧攥住锁铃,如释重负般的舒了一口气,才直起腰往书房走去。
仔细用水洗净後,白离佛捏着铃铛心里奇怪。
锁铃他平常只系在书案的挂梁上,毫不起眼突兀。
这书房除了平时固定的两个奴仆进来擦案焚香,其他人都一律不准进来的。这段时间他外出打仗,整个将军府都有皇室暗线盯着,裴妍再骄横也不会不顾礼数,私闯府邸。
“是谁呢?”白离佛摩挲着锁铃,眼尾眯了眯。
白离佛轻轻把铃系回原处,不小心拨动了一下,一阵铃音让他回想起——
七岁时的他拽着父亲的衣袖,藏在父亲身後,只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眸,略带些怯懦,愣愣的盯着对面的孩童。
父亲把他往前搡了搡,慈爱的鼓励他:“去,和他打个招呼。”
白离佛拗不过父亲,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和他一般大的小孩前,紧张的开口:“你……你好。”
对面的小孩倒和他不同,平静的点了点头,应道:“你好。”
他记得对上那双眸,他莫名的感觉一阵悲伤,好似那双眸藏着许多事,使他携着不同于年龄的稳重。
两人再不知说什麽,彼此沉默着,更衬出楼下闹哄哄的气氛。
白离佛回头,发现父亲已经不知去了哪,留下他一人在这雅间,面对那人後面的三名侍卫,禁不住吞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