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一刻独独属于他们两人——再没有旁的人能闯进来,没有人胆敢触碰,或是伤害奚斐约。
谢岑缓慢地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望,眼神始终黏在奚斐约身上,里边不同于平时的冷漠,而更像是汹涌的湖水。
最外面那一层还勉强是平静的,里面包裹的每一层,都愈加狂乱,激流暗涌,那些经年累月无处安放的情感,正在渴望寻求一条出路。
该当如何呢?
轻轻地,一扇门。
在夜深人静时分,也在人来人往丶车马喧嚣的世界里
挡住了他的爱意。
谢岑不敢走远,就在离卧室不远的客厅沙发上睡了。
这一晚他睡得很不好。
一是不敢睡实,二便是做贼心虚,害怕自己今夜唐突的举动被奚斐约发现什麽破绽。
但说起来他的心情又很微妙,难以言说的,像无数根绳索扭作一团,不知究竟欲要去向何方——
他的确想要掩藏自己的心绪,却在无人窥见的缝隙里,其实又何尝不想渴望着对方发现自己的仰慕呢?
这种来自少年时期久远的慕艾,随着年岁的叠加,以及两人越来越深的误会与纠缠,爱意和恨意都搅在了一起,变成午夜梦回时,回味绵长的甜蜜与苦涩,让人进退两难……
只好让错一直错,时至今日无处返回,无法解释。
谢岑担心奚斐约醒来无人照顾,後半夜还特意爬起来写了张便利贴,贴在他的枕边,上面说:“醒了叫我,打电话也行。
——你最讨厌的谢岑。”
一场大雨滂沱,几乎下了一整夜,清晨窗外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树叶是潮湿的,地面也是。但太阳出来了,一道光线投进来,奚斐约忽然醒了,恍如隔世。
首先入目的是陌生房间的天花板,他头还有些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坐起来靠在枕头上,才发现了那张便利贴。
奚斐约捏着小小的纸条,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不像是酒店,也不像是公司办公室,而是……某人的卧室!?
“操。”
奚斐约忍不住吐了句脏话。
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已经换了睡衣,丝绸的质感,很舒适……
奚斐约来不及细想,只觉得心情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谢岑你有病吧!你告诉我我为什麽在你家?还他妈给我换衣服……”
他朝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大吼,刚刚说完又感觉一阵眩晕,这会儿身体虚弱体力不支,似乎要骂人也骂不动了。
门外的人许是听着动静,立刻就传来噼里啪啦东西掉落的声音,让人感觉到莫名其妙,奚斐约奇怪地想:他在急什麽?
不出三秒钟,谢岑推门而入,脸上的慌乱急迫不似作假,反倒像是下意识的,尚未来得及遮掩的一般。
奚斐约目光向下,看见那人甚至还光着脚,连鞋也没来得及穿。
“……”
奚斐约沉默了。
与此同时,谢岑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不对,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掩去脸上来不及收去的担忧,换了另一副较为冷漠的表情。
“你丶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