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急匆匆的从塌上下来,拿着点燃的烛火,将门打开,还未见到人,就呵斥道:“大半夜的敲门,不要命了!”
“啊啊啊!呜呜呜!”谢欢胡乱叫着,手在空中乱抓。
谢欢太矮,墨画一开始打开门没见到人还给吓着了,直到听见声音往下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谢欢。
“原来是谢小公子。”墨画舒了一口气,蹲下道:“殿下还歇着,谢小公子有什麽事同奴婢说,别惊扰了殿下。”
谢欢当然不会理会她,还是胡乱的叫着,还特意将声音给弄得尖,在半夜听着格外瘆人。
见谢欢闭着眼,还一直大叫,墨画惊觉不对,她小声嘀咕着:“莫非是魇着了。”
传言说魇着的人不能将其叫醒,也不能随意碰他,否则会丢了魂。
可大晚上的谢小公子这样发疯还叫人怎麽睡,一会儿要是惊扰了三殿下……
但若真是因为她拦着谢小公子丢了魂,凭三殿下对谢小公子的偏袒,届时遭罪的还是自己。
就在墨画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後传来薛时堰疑惑的声音:“出什麽事儿了?”
视线落在墨画身後谢欢上,薛时堰拧着眉头快步走过去:“谢欢你怎麽了,还不快些拿衣裳给谢欢披上。”
後面半句话是对墨画说的,谢欢出来的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冬天的夜里冷的很,谢欢出来这一会儿身上的热气已经全部散去了。
“哎,奴婢这就去。”墨画急急进屋里去给谢欢拿衣服。
趁着墨画进去拿衣服的功夫,薛时堰走过去,用身上披着的披风将谢欢裹在怀里,手碰到谢欢冰凉的後背,薛时堰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谢欢还在怀里不停的扭动身子,离得近尖叫声很是刺耳。
薛时堰拢了拢披风,低声哄道:“别动了,一会儿着凉了。”
这会儿功夫,院子里的歇着的衆人都出来了,尤其是在谢欢屋里伺候的宫女见人竟然在她睡着时出来吵醒三殿下更是惊慌,忙就要跪下请罪。
整个玄澜宫瞬间灯火通明。
“哎哟,谢小公子这是怎麽了。”柳泉披着袄子慌张过来查看。
结果墨画递过来的貂绒披风给谢欢裹上,薛时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柳泉,你去将李御医唤来给谢欢瞧瞧怎麽回事。墨画,你将谢欢抱进屋里。”薛时堰吩咐道。
“可丶”墨画犹豫着没去抱谢欢,跟薛时堰解释道:“三殿下,奴婢瞧着谢小公子像是被魇着了,奴婢在家中时,曾听闻魇着的人不能碰,碰了容易丢魂。”
听了墨画的说法,薛时堰抿着唇,黑色的眸子紧盯着一脸乱发的谢欢,片刻後,才说:“那先这样等着吧。”
说罢薛时堰就要站过去挨着谢欢给他挡着风。
紧接着院内衆人就看见谢欢小小的身子踉跄一下,忽的摔到地上,薛时堰没来得及拉住人,赶紧蹲下身子去扶,一旁的墨画更是惊呼一声冲了过去。
然後衆人就看见方才还在发疯的谢欢倏地睁开了眼,他眼神迷茫的在院内衆人的身上扫视一圈,小可怜似的弱弱道:“我怎麽在这儿啊。”
墨画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雪,急道:“没摔疼吧。”
墨画简单的给谢欢说了下他魇着的事,谢欢装作迷茫的点了点头,说:“我在家中时从来没这样过,给大家添麻烦了。三殿下,吵醒你了真对不起。”
薛时堰摇了摇头,没说什麽。
只是在谢欢表示要回去时拦住了他,坚持等柳泉将李御医带来给他看过病再说。
谢欢本就没病,李御医自然也看不出什麽,最後也只能说是做梦的缘故。
小厨房的人给二人煮了姜茶喝过後,时间已经快要寅时了。
薛时堰让人去告了假,今日折腾太久了,两人都没休息好,索性不去上课了。
下午时,正在屋里看书的薛时堰收到了汪时非传来的消息,景佑帝唤他前去御书房。
谢欢扒着门,看着薛时堰走在汪时非左侧前方,背挺的很直,小小的身影点缀在红墙白雪地里,迎着小雪一步步向前。
“三殿下不会被皇上骂吧。”他担忧的问柳泉。
“这丶奴才可不知道。”柳泉牵过他的手往屋里走去,“谢小公子,外头冷,咱别待久了。”
谢欢回过头看薛时堰的背影,心里的愧疚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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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薛时堰站在景佑帝前面,恭敬跪下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景佑帝将他唤道跟前,问:“朕听说昨日谢欢又折腾了,还闹得整个玄澜宫都没法入睡,害得你今日跟夫子告了假。堰儿,朕想问问你,难道以後谢欢每折腾一次你就告一次假,你要为了一个小玩伴书也不读了?”
景佑帝说话的语气并不重,但却带着不怒自威的压力。
“不。”薛时堰望向景佑帝,坚定道:“儿臣保证,日後定不会因为谢欢之事告假。”
看着薛时堰信誓旦旦的模样,景佑帝有些好奇的问他:“谢欢模样的确乖巧,但堰儿,朕瞧他是真心不想读书,何不将他送回谢家,朕再给你选个机灵的伴读可好?”
“不要。”
薛时堰毫不留情的拒绝,他对景佑帝坚定道:“父皇,儿臣只要谢欢。”
比起薛明轩身边逆来顺受的伴读,薛时堰更喜欢谢欢动小心思时的灵动样。
皇宫里守规矩的人已经太多了,薛时堰并不想身边再多一个。
更何况,他再也没见过长得比谢欢更让他觉得心里舒坦的人了,只是看着谢欢的脸,薛时堰就觉得紧绷了一天的心,霎时轻松下来。
所以,谢欢一定不能被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