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期嘭地把门合上,震得书包锁链砸在门板上,发出突兀又刺耳的声响。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谈话,方谦弘问:“怎麽,吵架了?”
紧接着又是柳昭不甚在意的声音响起:“没什麽大事,可能刚病了一周心情有点差,晚点应该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瞿期居然有点想笑,他站在门後极为讽刺地扯了一下嘴角。
看吧,说出来有用麽?
屁用没有。
他转身回到椅子上,翻出那堆试卷,一门心思把自己砸进练习题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清空脑中那些杂乱心烦的想法。
为了不想见到那两个人,瞿期特意编了个借口没下去吃午饭和晚饭,然而九点多的时候,柳昭还是上来了一次。
她敲了敲门,声音隔着门板听起来闷闷的:“醒醒,我待会儿就让弟弟上来了?你们俩晚上挤一挤,听到了吗?”
大概是知道不会有回答,柳昭说完这话之後,脚步声又渐渐远去,最终停留在楼下,关灯回了卧室。
楼下的声音沉寂片刻,方懿敲了敲门,小声说:“哥,我开门了?”
瞿期拉开门,垂眸看着他,又越过他看了一眼楼下的客厅,没头没尾问:“他们睡了?”
方懿点点头:“怎麽了?”
“没什麽,”瞿期往卧室偏了偏头,“你进去吧。”
他说完反而准备往楼下走,方懿一下叫住他:“哥,你干嘛去?”
“喝水。”
瞿期走到客厅,短短一天,这里的气息仿佛变了样,拥挤地充斥着让人不舒服的粒子。
他孤零零地站了一会儿,走到厨房打开了保温柜。
意料之中,里面依旧有黄阿姨单分出来的饭菜,考虑到他刚出院,留的大多都是清淡好消化的,汤也还冒着热气。
瞿期把饭菜端出来放到餐桌上,打开了两站微弱的筒灯,安静地吃了起来。
一天没怎麽吃东西,饿着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饭菜下肚,反倒泛上来一阵阵饿狠了的反胃感。
他吃得很慢,大多数时间甚至是在发呆,一直吃到微烫的饭菜渐渐冷下去,玄关那边才传来开门的声音。
瞿期擡起头,远远跟应知寒对上了目光,看到他桌前摆着的东西时,对方明显愣了一下。
“回来了?”瞿期问。
“嗯。”应知寒往这边走了几步,有些疑惑地问,“这个点才吃饭?”
闻言,瞿期捏着筷子,无意识戳着碗里的米粒,片刻後他喉结轻滑了一下,偏开头眨了几下眼睛,这才转回来,笑着说:“是啊,加餐吃夜宵呢,怎麽了?”
应知寒站在几步外没说话,他短促地轻蹙了一下眉尖又松开,过了几秒才说:“没怎麽,刚出院,注意你的胃。”
瞿期微怔了一下,再看过去时,发现对方已经上楼了。
他吃完饭把碗筷收拾了,轻手轻脚关了灯,回房间时,却发现方懿坐在他的椅子上,双手揣在睡衣兜里,低头看着桌上的试卷,有点百无聊赖的样子。
见他进来,方懿一下站起来说:“哥,你喝水喝那麽久?”
“因为我是水牛。”瞿期随口回答了,又问,“你坐这干嘛,不到床上睡麽?”
方懿说:“你没上来我不好意思睡,感觉不太礼貌。”
这个回答倒是出人意料,瞿期说:“你困了就睡。”
方懿:“那你呢?你还要写作业麽?”
瞿期点点头:“嗯。”
“噢。”
得到允许,方懿上了床,缩到最里面,努力降低那种“寄人卧室”的存在感,奈何他嘴闲不住,隔一会儿又要问问题,隔一会儿又要瞎聊天。
瞿期闭了闭眼,拿出手机给应知寒发了条消息。
-醒醒好吧:睡没?
-Y:没,怎麽?
-醒醒好吧:试卷有几道题不会,能过来问你麽?
这条消息多等了一会儿,应知寒回道:可以。
瞿期看到消息的第一秒就抓了试卷本子要走,以防万一,他还是大发慈悲给方懿打了个招呼:“我到对面问题去了,你睡你的。”
方懿点点头:“好。”
又一次来到应知寒的卧室,瞿期显然比上次轻车熟路了一些,他把自己的卷子往桌上一放,十分自来熟地拿过椅子坐下了。
应知寒刚吹完头发,还看得出一点微微湿润的发尖。
他把毛巾挂起来,踩着拖鞋沙沙地走到桌前问:“哪些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