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
这话一出来,电梯里的三个人都愣了几秒,最後还是李阿姨先反应过来,她一下捂住小姑娘的嘴,有些尴尬地说:“你这孩子,谁教的,怎麽瞎说八道的。”
“我没瞎说!”小姑娘含糊地反驳了一句,然後把外婆的手拿开,口齿十分伶俐,思路十分清晰地说,“你刚才送饺子的时候我都在咱们家门口听到了,他们在谈恋爱!谈恋爱不就是要结婚吗,结婚不就是办婚礼吗,办婚礼的时候不就是要发喜糖吗?”
她把手里的巧克力一擡:“所以这不就是喜糖吗?”
“……”
李阿姨风风雨雨几十年,跟人吹牛时都常说“你以为我什麽场面没见过?”结果这场面她还真没见过,硬是头一次被自家孙女的暗箭扎得想当场跪一跪。
还好电梯叮一声到底楼了,她朝面前两个男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再一次捂住小姑娘的嘴,跟挟持人质似的,拎着人就脚底抹油地跑了。
瞿期跟着她们一起走出电梯,等人走出去好远,他肩背还在不停轻抖着。
应知寒从眼尾瞥他一眼,无奈道:“这个距离听不到了,你想笑就笑。”
瞿期终于不再紧抿着嘴唇,他弯起眉眼,随手撑了根树干笑得停不下来。等到笑完了,他才面对面站到应知寒身前,用另一只手往对方口袋里摸。
他一边摸,一边正经地说:“所以还有麽?我也想尝尝自己的喜糖是什麽味道的,会不会比别人的喜糖更甜一点?”
应知寒:“……”
从这边离开之後,他们开着车直接去了老太太那里。和上次见面时的状况相似,他们的精神状态都很好,没病没灾,对老人来说就已经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两个年轻人一来,家里就显得热闹不少,老太太还是喜欢拉着瞿期聊天,一聊就是好一会儿。
等到稍微空闲下来,瞿期才把买的年货拿出来,该洗的该剥的都打理好一部分放在桌上,两个老人拿起来就能吃。
因为保姆阿姨回家过年了,做年夜饭这种事,自然就落到了两个年轻人身上。
准确来说,是落到了应知寒身上。
但其实这并不是瞿期的本意。
作为男朋友,并且还是在长辈面前,他当然得帮帮忙,让自己这个小辈看起来可靠一些。
只不过人生嘛,总是会发生很多心有馀而力不足的事情,总会让一些帮忙的结果显得有点……不尽人意。
而此刻就是这样的情况。
他进厨房还不到半小时,就被自己男朋友客客气气撵了出来,嘴里还塞了颗刚炸好的丸子用来封口。
老太太看他一脸怨气,但吃得倒很认真,一时觉得有点好笑,在窗边问了一句:“怎麽了,小知又把你给撵出来了?”
瞿期想了一下,自己在厨房不是转身的时候差点把菜刀碰掉,就是下意识拉着人聊天,搞得锅里的油都快烧得冒烟……
这麽一琢磨,被撵出来好像也还情有可原。
于是他很自觉地背锅,说:“没撵,是我在闹他。”
老太太很懂地笑了两声,说:“你还挺维护他。”
瞿期张口就想回答“那当然了”,又忽然意识到这话是在调侃,反倒脸热了一下,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时刻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他笑一笑糊弄过去,然後又拉开厨房门钻了进去。
流理台上放着盛东西的容器,里面又新铺了一层滚烫的丸子,旁边还放了个小碗,装着几颗晾得没那麽烫的丸子。
瞿期跟跳上竈台偷吃的猫似的,从小碗里夹了一颗放进嘴里,然後对应知寒说:“刚才跟外婆聊天,她说,觉得我还挺维护你的。”
应知寒轻划了一下锅里的东西,“嗯”了一声说:“怎麽了?”
瞿期说:“听到这句话,你难道就没有什麽想表示的麽?”
应知寒说:“你想要什麽表示?”
瞿期单手撑着流理台,煞有介事地思考起来,但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说:“没想好。”
他盯着应知寒的侧脸看了几秒,忽然心生一计,很不正经地逗道:“要不这样吧,先拿你的一辈子来做抵押。”
应知寒转过头来,静默了一会儿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