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期自己一个人在家过,但他怕这麽说的话,会引申出一系列的问题,索性撒了个小谎说:“就正常那样,在家里过,一起看看晚会什麽的。”
“啊……”老太太走到卧室,把东西放下,看起来有点欲言又止。
瞿期试探着多问了一句:“怎麽了外婆,您想说什麽吗?”
“唉,”老太太叹了一声,撑着膝盖坐到了桌前的椅子上,说,“其实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但我怕说出来都有点难为情。”
“没事,您先说。”
“就是能不能……能不能让小知过年的时候,去你们家过啊?”
瞿期有点没听明白:“啊?什麽意思?他去我家过年,那你们怎麽办呢,你们不一起过年吗?”
“是这样的,”老太太说,“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的情况……”
她拍了拍桌上的电视说:“这台电视是很多年之前的了,也放不出来,至于楼下店面里的那台,虽然能放出来,但晚上坐在那儿看电视的话,是在是太冷了。”
“每年春节,我和小知他外公熬不动,挺早就得睡了,小知是个年轻人,那麽早肯定睡不着,但他又只能关上灯,陪着我们早早就睡觉了。我就总觉得,好像每年过年,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一件事,一点年味都没有。”
瞿期轻轻“啊”了一声说“所以您是想让他去我们家过年,看看晚会什麽的?”
老太太点点头,说:“最主要的问题,其实还是想让他有个好睡觉的地方。”
但或许是经由瞿期口中说了一遍的缘故,像是放大了这个请求的难为情之处,于是老太太又摆了摆手,自嘲道:“算了算了,我年纪大了,总是爱说些有的没的,哪有大过年去别人家里过的,你爸爸妈妈肯定也不喜欢这样。”
“那个……”瞿期说,“也不是不行。”
老太太擡起头说:“可以吗?”
瞿期点点头,不太好意思地说:“其实刚才没跟您说实话,今年过年,只有我一个人在家过。”
“你家里人不在吗?”
“嗯,我妈在外地,工作比较忙,经常春节回不来,所以如果应知寒想去的话,我没问题的。”
老太太露出一抹愁容说:“就是怕他不去,我估计哪怕他想去,也会说不去。”
过了几秒,瞿期忽然道:“那要不……让我去问问他?”
*
吃过午饭,应知寒倒了些温热的水出来,准备打扫卫生。
他蹲下来,刚把毛巾放进去,就有人又多扔了一张毛巾进来。
瞿期大大咧咧蹲在他身旁,双手浸泡在水里,感受了一下舒适的温度,却迟迟没说什麽话。
“拿毛巾干什麽?”应知寒问。
“跟你一起打扫卫生。”
“不用,你去坐着。”
瞿期没理这话,自顾自在水里拧着毛巾玩。玩了一会儿,他转头看了眼门外的两个老人,然後又转回来,压低声音说:“其实除了打扫卫生之外,是还有话要问你。”
应知寒说:“什麽?”
瞿期状似随口一提:“今早我妈提到春节,我才想起来,你今年春节是在外婆这边过,还是在我们那边过?”
应知寒的手也浸在水里,因为瞿期胡乱拧着毛巾的动作,皮肤与皮肤之间总会有些轻微的触碰。
他盯着那双瘦白的手看了会儿,说:“怎麽忽然问这个?”
瞿期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几乎是用气声在嘀咕,显得嗓音里带了些笑意:“毕竟你早上也听到了,我妈春节回不来。”
“所以?”
“所以家里就我一个人,比较孤独。”瞿期促狭地眨了眨眼,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赏脸,来陪你男朋友跨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