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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几个字的瞬间,李恣先是一脸茫然,几秒之後,又从茫然变成了一脸大难临头的死相。
等祝晴念完名单一走出教室,他像阵风似的猛然转过来,问道:“你当时说的真是4×150吗?”
瞿期木然看着他:“不然呢?”
李恣琢磨了一下那天的场景,摸了摸後脑勺说,又用大拇指指了一下应知寒,说:“不对啊,你不是跟我说的他打篮球,你跑1500吗?你当时比了个一和五,我还反问了一遍是不是1500,你点点头,然後我比了个非常敬佩的大拇指。”
瞿期:“……”
他算是明白了,感情比的时候这人根本没看全,看了个一和五就以为他要跑1500。
难怪他当时会觉得,那个大拇指有种肃然起敬的意味,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常言道,人和人之间最怕的就是缺乏沟通,如果不面对面地有效沟通,你根本想不到,某些话某些事,会因为误会而被拐到哪条沟里去。
此刻正处于沟里的瞿期费劲地打开车门,顶着一头水草和黑线,客客气气地说:“在活着跑完1500之前,我暂时不是很想跟你说话了,你要是有良心就每年到我坟前看看。”
“别啊,我这不也是忙昏头了嘛,可能就是那天没看清,谁让150和1500长得那麽像呢。”李恣说话说出了一种手忙脚乱的效果,“这样吧,实在不行我看看能不能找个人替你跑?反正到时候只点个名……”
他说着说着又“啧”了一声:“但是现在要找人好像也找不到了,要不然你随便跑跑?反正咱们班也不是什麽非争第一的,运动会完了我请你吃饭?”
瞿期擡起头来:“可以,吃什麽,在哪吃,哪天?”
李恣:“?”
不是,这就倒戈了?
也行吧。
*
在学校把作业弄得差不多了,瞿期回家把书包一放,翻出了明天要用的相机。
这个相机还是前些年买的,出去玩的时候,他偶尔会带上相机,给同学或者朋友拍点照。
或者有时是自己出门瞎逛,也会拿着相机漫无目的地瞎拍一通。
只不过因为太长时间没用了,他甚至都忘了里面还有些什麽照片。
瞿期拿着相机下楼,打开电视窝在沙发上,打算翻看一下相机里的照片。
还没翻几张,身後就传来沙沙的拖鞋声,应知寒从楼梯绕进客厅里,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旁。
热水和冷水放出来的声音不太一样,瞿期听了一耳朵,意识到这人喝的是凉水。
应知寒的目光越过杯沿看过来,问道:“这是你明天要用的相机?”
因为喝了冷水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凉丝丝的。
瞿期点了点头说:“好久没用了,熟悉一下怎麽操作的,顺便再回忆回忆以前拍的照片。”
他说完擡起头,看到应知寒又喝了口水,看起来不像是着急上楼的样子,于是他随口问了一句:“一起看看?”
对面的人有片刻的静默,过了几秒才点头“嗯”了一声,搁下杯子朝沙发这边走过来。
瞿期腿上本来盖着一块很小的薄毯,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铺开的毯子边缘往自己这边掖了掖。
离他二三十厘米远的位置,沙发轻陷下去一团,应知寒在那个位置坐下了。
瞿期把相机带子缠在手上,单手捏着相机,往应知寒那边偏了一些。
他点进相册,点开了最新的一张照片,下意识就开始导游似的解说起来。
“这张是今年春天,就白松街往前走点,那边有一条大河的支流。那条河每年冬天都会冻好几个月,这就是终于开始化冰的时候,那几天只要从河边一过,就能看到上面全是浮冰。”
应知寒看了一眼相机屏幕,阳光照在宽阔的江流上,露出明亮却不刺眼的光。前景里还有棵常青树的枝桠,恰好衬得画面干净通透,颇有一种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意境。
他“嗯”了一声,蹦出俩字儿:“好看。”
听到他这词汇匮乏的夸奖,瞿期乐了一下,说:“能加点字麽?”
应知寒:“很好看。”
瞿期笑倒了,他直起身,扒着对方的肩膀左右看了一下。
应知寒不明所以地问:“怎麽了?”
瞿期松开手坐回原位,说:“你夸得这麽含蓄,我还以为有刀架你脖子上呢。”
“……”
他继续一张张往後调,几乎每一张都配了相应的解说,大概是因为看到画面的瞬间就会想起,这张照片是在什麽情境和心境下拍出来的。
“这张是夏天的时候,从院子里往天上看,能看到方圆百里只有这一颗星星……
“这些是之前班里周末去野餐,给几乎所有人都拍了单独的照片,後来还洗出来给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