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店外的马路上被风一吹,几个人也瞬间清醒不少。
顾及明天还要上课,一行人终于舍得各回各家。
应知寒打了个车跟瞿期一起坐上去,从上车起,他就看这人偏头靠着窗,眉心轻蹙着,路灯从车窗外划过去时,让他看起来像是不太舒服。
到了白松街,应知寒拎着两个书包下了车,瞿期亦步亦趋跟在他後面一两步,一言不发。
走到院门口开门时,应知寒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瞿期擡起头来,片刻後又低下去,说,“也没有,可能就是……喝太多了有点撑?”
头脑看起来还挺清晰的,应知寒“嗯”了一声,没多说别的。
到家的时候黄阿姨已经睡了,走到玄关,瞿期忽然找什麽东西似的,低头转了个圈。
“找什麽?”应知寒问。
“我书包呢?”
应知寒擡了擡手肘:“这。”
瞿期“哦”了一声,趿拉着拖鞋去了沙发。然而在沙发上坐了没两秒,他又踩着鞋沙沙地走过来,问:“那我相机呢?”
应知寒眯了一下眼,指着玄关的柜子说:“在你书包里。”
这人又“哦”了一声,再次回到了沙发。
应知寒打算去洗个手,路过沙发时,不太确定地朝那个後脑勺问了一句:“你不会醉了吧?”
虽然很难想象有人灌果啤会灌醉,但这个世界没什麽不可能的不是麽?
沙发上的人转过来,目光直视着这边,眼神看起来清澈且明亮。他说:“你为什麽会觉得我醉了。”
“没什麽,没醉就行。”应知寒说。
他到厨房洗手洗了几秒,出门就发现门口站了个人。
瞿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滴水的手,片刻後擡起头来,说:“你看到我相机了麽?”
应知寒:“……”
他闭了一下眼问:“你家蜂蜜在哪?”
*
在他泡蜂蜜水的这个间隙里,某位声称没醉的醉鬼终于找到了相机,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起了今天拍的照片。
没过一会儿,醉鬼握着相机走过来,把屏幕递到他眼前:“看,我今天拍的你,好看麽?”
应知寒愣了一下,擡眼看向屏幕,那是他今天投最後一个球的时候。
他不知道这个“好看麽”问的是哪一层,于是干脆搅了搅杯里的蜂蜜水递过去:“把这个喝了。”
醉鬼同学没得到回答有点不高兴,捏着杯子转身走了。
回到沙发上之後,瞿期又自顾自地欣赏了一下这张照片。这应该是他这两天拍得最满意的一张。
应知寒投最後一个球时正对着他的镜头,那会儿的太阳阴了一瞬,照片整体的色调变得有些冷。他投球的身影在那一刻高高跃起,就像一柄淬过寒冰的长缨。
瞿期喝了几口蜂蜜水,又按着键位往後调,他走马观花般唰唰唰地翻着,终于翻到印象中今天拍的第一张照片。
他结束了审查,正准备搁了相机去洗杯子,却又不小心碰到屏幕。
照片又往後跳了一张。
瞿期怔愣了一下,拿起相机。
屏幕里出现了一张十分陌生,但又十分熟悉的照片。
说陌生是因为他对这张照片毫无印象,无论是构图还是色调,都不是他会用的那种。
而说熟悉是因为,照片里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他在塑胶跑道上奔跑着,额发被风吹得扬起来。他刚从一棵树的阴影下跑出来,被太阳晃得眯了一下眼睛,照片里看起来就像是在笑。
这是应知寒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