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走进藏书阁,道:“冥王殿依法办事,讲究公平,景王,这里面也有你的名字,若你执意要借,就将自己的名字抹去。”
话音一落,一旁的银魂都愣了。
作为掌权的神官,大家心照不宣,没几个人是完完全全干净的。
若秦熄的名字抹去,那他的旧事便不受镇压,若三界太平还好,一旦出现动荡,曾经的错事被扒出来是迟早的事。
“你忘记龙玫了吗?”秦霄道,“若这件事被人查出来,别说是渡劫了,即便你贵为景王殿下,也会被依法打下凡间,贬为凡人。”
银魂端着镇山册:“景王,你真的决定了吗?”
看着金盘中的镇山册,秦熄顿了顿,最终伸出手。转身离开时,被冥王殿下叫住:“等一下。”
秦熄:“?”
冥王牵着黑马的缰绳,“你要把它留下。”
“景骊认主,怎能受你扣押?”
“放心,并非向你讨要他。”冥王道,“是暂时放在冥王殿,你要亲自去救人,不可依靠外力。”
*
烈日炎炎,南湘城的城墙上。
陆雪缘脖子上缠着麻绳,血与汗混着往下滴落,双臂被铁锁捆绑,吊在中央,一低眸,就能看到城门口遍布的阵法。
仇恨生怨气,怨气生苦毒,苦毒蔓延,人就会死于罪恶。
为了给家人复仇,为了维护心里的正义,陆雪缘狠狠报复过他们,同样的,他们对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叶蒲衣手握亡灵召唤书,站在主位监管。
这些阵法是叶蒲衣操控缅因山邪祟布下的,他知道陆雪缘是魔修,有法力傍身,召集这些邪祟布阵,就是为了设下机关,压制她的法力,也防止她逃跑。
邪祟之中,有的只剩一只眼睛,有的鼻子舌头被割,有的面容血肉模糊,也有煞白的脸上五官全无,它们如行尸走肉,口中哼唱着鬼气森森的魔音梵曲,一音一符,听起来都充满恐惧与愁苦。
陆雪缘嘴唇干裂,面容枯槁,正午的太阳快将她烤干了。仰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士兵,只要斩断两条铁锁,她就会被吊死。
城门底下,百姓们衆说纷纭。
“为什麽将她吊在上面,明明她为了城中百姓伸张仗义,拯救了多少沦为炉鼎的女子。”
“她就是个狐媚惑主的妖女!还妄图寻朝阳宗宗主,牝鸡司晨,大逆不道!男人之间的事,她凑什麽热闹!”
“老子的饭碗就是被这娘们儿砸的,此妖女死有馀辜,该杀!”
“她就是陆家的馀孽,修炼邪物冥顽不灵,杀害赵曳宗主,竟将其阉割……她是个祸害!弄脏了整个南湘城,也是古安国的罪人!”
一整夜,叶蒲衣用亡灵召唤书,让陆雪缘被邪祟啃咬,白天将她吊在城墙暴晒,供全城的百姓参观。他还召集了陆雪缘得罪的达官贵人,还有曾经她杀害的合欢宗三个长老,还有老鸨和赵曳背後的人。
陆雪缘树敌太多,想弄死她的大有人在。
他们所有人把陆雪缘放进囚车,示衆过後,又吊在城门上鞭打,辱骂她太子妖妃,祸国殃民,狐媚勾引城主。
事实上他们不知道,这个少女已不是夏聆町。
此刻,陆雪缘早已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弑魔鞭的血迹从头招呼到尾,好在这次身上有凤凰神女的平安符,没那麽疼。
虽然不知道秦熄去了哪里,但是她等着秦熄回来。
秦熄,秦熄,你怎麽还不回来……
秦熄,快来救我……我快撑不住了……
叶蒲衣一鞭子抽过来,指着少女:“可还有话要说吗?”
“……”
“你可有悔?”
陆雪缘斜了他一眼,突然放声大笑。
她是悔。
後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活该给自己惹了这麽多麻烦。
“啪——”
一鞭过来。
叶蒲衣气得牙都咬碎了,恶狠狠道:“你还笑?!”说罢,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仰头高喊:“时辰已到,斩断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