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踏出门楣的瞬间,鲜红滚烫的喜帖划过去,狠狠地擦在他肩上,随即又弹开,落在地上,化为零零散散的碎片。
一瞬间房间里犹如燃起星火的森林,足以见得,这灵力灌得有多大劲儿。
“你说过,要带我去京城,寻找那个叛徒。”少女的声音虚弱地颤抖着,“希望你说到做到。”
“……”
男人没有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
次日正午,孙痔果再次迎来他的噩梦。
行刑台上血腥味道浓郁,受害女孩的爹娘站在人群中央,那是陆雪缘专门给他们留的位置,目的就是让二人亲眼看着孙痔果遭受刑罚,以消除心头之恨。
还是同样的围观百姓,街道上,无数人蜂拥而至,卫兵们手握兵器,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时辰到了,刽子手迎声举刀,砍下了罪犯的耳朵!
手起刀落。
一瞬间,鲜血淋漓!!!
惨叫声淹没在衆人高呼的万岁中,衆人慷慨激昂,对这种以牙还牙的刑罚赞不绝口。
陆雪缘正坐在凉亭下喝茶,抚摸着巨狼的大耳朵,悠闲地一口一口给它喂肉,“宝贝,看到没有,这就是罪恶之人的下场,好可怜啊……”她顿了顿,随即笑道:“他活该。”
这是她脑海中一直幻想的一幕,终于实现了!
当年陆家落难,她恨不得跳到朝阳宗门的房檐上,用扩音术将朝阳宗那些腌臜事公之于衆,告诉全城的百姓,他们所仰赖的宗门,是怎样一群衣冠禽兽,如今这个愿望实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舒爽感,反而觉得很恶心。
看着自己的半片耳朵,孙痔果不甘凌。辱,用尽力气从丹田内发出一声瘆人的叫声,他指着石梯上的少女:“你不是城主,不可定我的罪!”
陆雪缘抿了口茶,悠闲地甩了下洁白的袖袍:“城主,我今儿就代替城主行事。”
孙痔果嘶声大喊:“牝鸡司晨!”
说罢,倒地吐血而亡。
中间的妇人感激涕零,衆目睽睽跪在少女脚下,拼命地磕头:“夏宗主,多亏了您,才能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看着颓废的妇人,陆雪缘恍惚间想起了母亲。
她也是个凡人,因为做了魔修,有香炉护体,才得以茍活至今,不然早就身首异处了。如果母亲的魂魄曾留恋于她,大概会难过吧。
不过陆雪缘不在意这些,日後入了魔域,凡间的一切皆是过眼云烟,那些声名赫赫的神官魔官,哪个在凡间没有几笔风流烂账,衆人都心照不宣,无人在意。
这时,那妇人的丈夫从人群中走出来,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我们回家吧。”
他面色凝重,在卫兵的带领下,走上前,在一张契单上画了押。
白纸黑字配上血红手印,罪犯的痛苦终于可以停止了。
陆雪缘颔首,吩咐卫兵:“送他们回家。”
行刑台上那一摊垃圾,她看都不想看,正要坐着轿辇离开了。
忽然,地动山摇。
狂风暴雨中百姓发出惊恐的嚎叫!
天边一团黑云压境,飞沙尘土的爆破声遍地炸开,业火燎原犹如邪恶的焰蛟,聚集无数从地狱焚炉中逃出的魑魅伥魂,从巨大的蛟头中分裂出千万只龇牙咧嘴的鬼面,贪吃蛇似的到处搜刮丶啃咬着血肉之躯。
“怎会……羽童!”
陆雪缘猛地起身,尖叫一声:“赶紧救人,救人——”
尽管百姓疯狂逃窜,依然抵挡不住超自然灾祸降临人间,天地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仿佛形成对流似的,天裂喷出熊熊烈火,地裂溢出丝丝魔气。
倏尔,一阵飓风袭来,犹如一条硕大的扫把,将整条道路荡平。
天灾之下,凡人如蝼蚁一般渺小。
少女脚下一空,楼梯滚落下来,今日忘记带香炉在身,法术完全施展不开。再加上身体瘦弱,骨头又脆,下坠感袭来的一瞬间,她宛如风中落叶,便能想到身上已经落下好几块淤青。
这楼梯三丈之高,若摔下去没有骨裂,已算万幸。
她两眼一黑,腰肢被一个柔软的蒲团擡起,紧接着包裹了身体,除了碰撞的皮外伤,并没有伤到骨头。
陆雪缘睁开眼,回眸,看到羽童正在施法控制蒲团。
夹杂着群人哀嚎和妖风的呜咽,陆雪缘在乱哄哄的混音下听到羽童给她传音:“陆姑娘,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一脸惊慌还未褪去,“羽童,快去通知秦熄!”
沙尘暴涨,形成好几堵墙!!
她茫然地摇头。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