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恼羞成怒了,有些男人也真是脆弱,一只圆环就能让他畏惧。
阴暗的水牢里静得可怕,她耗尽了力气,无法抵抗什麽,只能任由叶蒲衣的属下将自己绑起来,继续等待弑魔鞭的审判。
陆雪缘唇角淌血,即便身处险境,依然倔强地瞪着敌人。
虚张声势起不到作用,叶蒲衣是铁了心除之而後快了,少女颤抖地说:“你背着城主行事,就不怕他降罪吗?!"
叶蒲衣冷笑:“城主仁慈,不忍心置你于死地,我可不会纵容府上出现一个老鼠屎。”
话音刚落,鞭子划破空气的欻欻声乍起,少女的後颈被弑魔鞭死死咬住,瞬间血流如注。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一下又一下承受着裂开的痛苦,直到瞳孔失焦,意识逐渐混沌,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个冷漠的男人。
仙京的杂货铺里,一箭射中凤凰神女的平安符。
胸口上寄生兽的恶诅痕,在一阵冰疗後渐渐变淡,彻底消失,她醒来後,倚靠在男人怀里。
凤凰池双层画舫内的琉璃灯火,仙娥扬起酒壶,娇羞地问她:这位男子,是你相公吗?
秦熄,南湘城的城主,身份尊贵的神官。
他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高不可攀。
他曾伤害她,欺辱她,也曾予她平安符,陪她过生辰,给她喂饭喂药,带她夜游凤凰画舫。
陆雪缘猛地睁开眼,这一刻,她感叹弑魔鞭的威力,竟然能使人神识错乱到如此地步,这些清醒时她不会在意的画面,此刻却映在脑海中,格外清晰。
如果此刻秦熄在,会不会阻止这场惨无人道的虐-杀?
。。。。。。也许会的吧。
不然他堂堂神官,为何带她一个凡人回仙京,为何帮她挡下叶蒲衣的耳光,甚至允许她在自己榻上熟睡,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也许自己在他心里,是个特别的存在吧。
陆雪缘自嘲地笑了,一滴泪珠从眼尾淌落。
她认为自己定是被下了降头,都这时候了,还在期待他的心软。
秦熄,你到底有多恨我,不仅杀了哥哥,还要用弑魔鞭惩罚我……
秦熄,我好恨你啊……
……
陆雪缘痛到晕厥。
突然,口中被塞了一把止血草,极致的甘苦唤醒了麻痹的魂识。许是叶蒲衣怕她死了,也发泄够了。
昏暗的光线下,一张宣纸递到跟前。
少女被狱卒押解着,脑袋被按压在榉木圆桌上,只能侧着脸看纸上的内容。
“照着它,写个一模一样的!”
身後传来阴狠的咒怨之声,狱卒抓起她的一只手,用小刀割破指肚,鲜红的血汩汩冒出。
新鲜的血,用作墨汁再合适不过。
她垂眸看,这是一封遗书,一排排密集的小篆之间,无一不在流露出少女悔恨的诀别。
可是,她什麽时候对秦熄说过,如此肉麻的话啊。。。。。。
那种痴人对恋慕之人的哀怨,犹如深闺寂寞的怨妇,挽着帷帘,等待着夫君的宠幸。
这种卑躬屈膝丶妄图用深情感化男人的女人,写出来的诗词都是独树一帜,她陆雪缘欣赏不来,不敢模仿。
这个蠢货,弄了这麽一张原稿,即便她写了,秦熄也不会相信的。
见她那不屑的样子,叶蒲衣怒气蹭蹭往上冒,说:“你还笑得出来?!”
陆雪缘呸呸两下,吐出止血草,“为何要写?让秦熄以为我死了,方式有好几百种,但是我告诉你,无论我是太子废妃,还是低贱的花魁,那也永远是,秦熄追着我跑!”
“少废话,写。”
叶蒲衣揪着少女的碎发,面目狰狞得可怕,“不然,墙上的刑具,我选一样伺候你。时辰还早,今夜是城主府选妃夜,大夥都凑热闹去了,我们可以玩很久。”
陆雪缘瞬间如一桶凉水浇下,一颗心如坠冰窟。
从小到大,她受过无数次伤,早已麻木,但骨头再硬,也是血肉之躯,怎能不畏惧。
半响,少女还是妥协了。
在叶蒲衣的眼皮子底下,擡起发麻的胳膊,任由血滴在泛黄的宣纸上,仿佛每根手指,都有千斤重。
看着一只只清秀的小篆,叶蒲衣不禁赞叹:“字写得不错,据说寻春阁的花魁精通琴棋书画,呵呵,百闻不如一见。”
蝶羽般的睫毛颤了颤,陆雪缘累得脱力,用食指收完最後一笔,身子顺着木桌滑了下来,嗤笑:“不然你以为呢,若花魁仅仅床上功夫厉害,勾栏院就等着关门吧。”
下一刻,胸前狠狠挨了一脚。
少女闷哼倒地,顿时耳鸣,视野晃晃悠悠的,只能看到许多只近身的长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