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晴儿看了白蔷一眼,神色犹疑:“我,我只要小梅一个就好了。”
梅姑娘脸上现出不耐神色:“难不成还要我伺候你一辈子?”
萧晴儿被吓到,嗫嗫不敢出声。
梅姑娘看她神色,更觉生气,冷冷道:“药吃了吗?”
萧晴儿点头。
“跟你说了多少次,莫要绣那劳什子东西,怎的还绣?”梅姑娘走上前,一把扬了案上的绣品。
萧晴儿忙弯腰去捡:“这是给哥哥绣的,金丝双面的锦绣竹,马上就要绣好了。”
梅姑娘冷哼:“大公子自然有无数女子抢着给他绣荷包,你何苦劳心劳力,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萧晴儿脸上浮现羞意:“下个月我便要成婚了,我想在成婚前为父兄做点事。”
梅姑娘闻言,情绪突然平静下来,她扯了扯嘴角,笑道:“你不说我都要忘了,下个月你就会嫁给湘南王世子。听说世子为人清风霁月,生的也英俊,真是门好亲事啊。”
萧晴儿握住她的手:“小梅,你跟我一起嫁过去吧,仍旧做我的侍女,我会一辈子待你好。”
梅姑娘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将手缓缓抽离:“我是小姐的侍女,自然也要做一辈子的侍女。天色不早,该准备晚饭了,小姐想吃什麽,我让厨房去做。”
不知梅姑娘发了什麽神经,仿佛憋着一股怒气,转而又将这股怒气发到白蔷身上。
白蔷被她指挥着,先是扫撒院子,再是清洗衣物,又要去後院除杂草。到了晚间,饭菜不合胃口,白蔷早早歇下,皱眉思索今日发生之事。
手中小虫被轻轻一捏,化作一缕飞灰。这是梅姑娘下在茶水里的东西,白蔷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一种蛊虫。梅姑娘想用这东西控制自己。
梅姑娘与萧晴儿之间也甚是古怪,丫鬟不像丫鬟,小姐不像小姐。萧晴儿虽然身份尊贵,但却对梅姑娘处处礼让,唯唯诺诺,态度甚至称得上害怕。
梅姑娘说的那些话,也不像一个丫鬟该说的。
难不成……
这萧府一座小小院落,似乎也不像看起来的那般平静啊。
白蔷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就被叫起,白蔷睡眼惺忪,去服侍萧晴儿洗漱梳妆。
她也是出生富贵,哪里懂这些伺候人的事,出了三四个岔子,好在萧晴儿性情温润,并没有责怪。
正要出门去给祖母和父亲请安,萧晴儿突然踉跄一下,扶住梳妆台。她右手紧按胸口,额头浸出细密汗珠。
“小姐,怎麽了?”白蔷伸手扶她。
萧晴儿嘴唇苍白,颤抖道:“没……没事……”
她浑身痉挛抽搐,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白蔷眸光一凌,伸手去摸她脖颈。尚未搭上,就听房门开啓声响,梅姑娘走了进来。她进小姐的屋子从不敲门,此刻站在门口,下巴微扬,显得颐指气使。
“白蔷,你先出去。”
白蔷手指微顿,站起身,朝外走去。
房门在身後关闭,白蔷寻到窗下,将手按在木窗棂上,一朵白色小花开在屋内,小花轻轻摇曳,探听里面的声音。
梅姑娘听外面没了声响,才走向萧晴儿。
萧晴儿望着她,眸中满是痛苦。她朝梅姑娘伸出手:“小……小梅……求你……”
梅姑娘躲开了她的手。萧晴儿身体支撑不住,嘭然倒地,她蜷缩成一团,不住痉挛。
梅姑娘看了会,眼中露出快意之色,眼见萧晴儿抽搐渐止,几乎没了呼吸,才走上前,伸脚踢了踢她。
“这种痛苦,是不是许久没经历过了?”梅姑娘道,“看来还是不能待你太过宽容,省的你忘了。”
萧晴儿瘦骨嶙峋的手抓住她裤腿,眼中满是泪水:“求你……给我……”
梅姑娘哼了声,她走到外室,倒了杯茶水,指尖弹了一物进去,端到萧晴儿嘴边。
萧晴儿像是沙漠里的旅人突逢绿洲,猛地抱住那杯茶,贪婪地喝了下去。
梅姑娘见她喝完,将茶扔到地上。
萧晴儿仍旧趴伏在地上,嘤嘤啜泣:“为什麽?为什麽你总不满意?我到底做错了什麽,你要这样对我?”
梅姑娘咬牙道:“因为你太懦弱!身为萧府的大小姐,却被一个妾室压在头上作威作福!被发配到这偏院,每日的吃穿用度也一缩再缩,你不思反抗进取,却逆来顺受,任人手拿把掐,玩弄于股掌之中!就连与湘南王世子的婚事,若不是你母亲在世时就已定下,早被你那两个妹妹抢去,哪里轮得到你!”
萧晴儿擡头,脸上泪光莹莹:“小梅,你是关心我的?是不是?你并不是……并不是真的恶毒,只是太委屈了……你被大哥送到我这里,太委屈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