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峰上搭起了一间间形似马厩的棚屋,未开智的灵兽如同牲畜般,被分开圈养在简陋的小格子里,刚一推开门,扑面便是一股皮毛腥膻混合着粪便恶臭的刺鼻气味。
“怎麽回事,宗门里换了路线,现在变成靠卖灵兽赚钱了?”步云轻捏着鼻子连声音都变了调,不住地抱怨道,“哪有这样养灵兽的。”
“照顾灵兽的意思,不会是让我们在这里干活吧。”黎子玙站在黎百枝旁边,犹豫着不想踏进门内。
“喂!你们几个!快过来帮忙!”棚屋深处传来清脆的女声,接着一辆板车摇摇晃晃地推出来,上面堆着半人高的大桶,散发着一股恶臭,朝着几人冲了过来。
“小心!”眼见着一只大桶歪斜着要翻下板车,符羽下意识地伸手把它推了回去。
然後盯着沾染上不知什麽污秽的双手,强忍下抽出一只清洁符的冲动。
“多谢!”板车後面现出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袖口高高卷起,举起脏兮兮的手满不在乎地擦了下脸上的汗水,“你们是新来的吗,愣着干嘛。”
“这,这是要运到哪里去啊?怎麽不用灵力来运呢?”符羽僵硬地举着两只手,迷惑不解地问道。
“我这一点修为哪里够,还是老老实实自己清理吧。”女子笑了笑,推着车继续朝外走去。
“我帮你一起,我们几个刚来,正好熟悉一下地方。”站在符羽身旁的步云轻突然走到那女子旁边,也挽起袖子扶住车把,随着她向外走去,没有动用一点灵力。
“嗯?师姐?”符羽犹豫了一下,没有跟上去。刚刚那名女子,似乎有些面熟,是在山下时见过吗?
过了不久,步云轻自己推着车走回来,迎着那股恶臭,示意几人走到棚屋深处才停下来,悄声说道,“事情不对,”
她转头望向门外,偷偷丢出一个隔音的符咒,才对着符羽问道,“你不记得那个人了,是不是?”
”什麽意思……”
“也对,你不曾见过她几次。”步云轻的声音压得更低,“她姓夏,早你一年入宗门,如果正常修炼,现在至少该是筑基以上的修为。”
“那个人只有炼气初期。”黎百枝突然说道。
“会不会是师姐你认错了人?毕竟已经有十年了……”
步云轻擡头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我不会认错。而且,陆山被搜魂的时候……你没有看到,他救的修士里,有夏师妹。”
“那,那她现在的修为……”符羽有一点不忍心再问下去。
“几乎同凡人无异。”
黎子玙站在一边听着,一张脸变得煞白,哆哆嗦嗦地说道,“那我们能不能,能不能看看这位师姐受的伤。可是她也失去灵力了……”黎子玙说着说着,最後甚至带了一点哭腔。
被黎百枝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振作点,至少她不是还活着吗!”
步云轻犹豫着,摇了摇头,“我试着问了她几句话,可她似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只说自己是最近才来到宗门的。”
什麽?符羽皱起眉,询问地看向黎子玙——他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我是灵脉有损,可是并没有出现记忆缺失的情况。”
沉默在浓烈的恶臭里并没有维持太久。“先干活吧。”步云轻撤去了隔音的术法,“我和夏师妹说了这一间我们来清理。都别偷懒!”她转过头警告地盯着黎百枝,逼着他乖乖走上前把板车接过去。
符羽认命地挤进狭窄的隔间,踩着一地黏黏糊糊的脏污,奋力挥舞着铲子。本就狭小的空间里又多了一个生命,灵兽不耐烦地拱起热烘烘的身子挤在她身上。
符羽心思一动,忍着混杂的气味擡手放在灵兽身上,悄然将自己的力量探进灵兽体内。似乎只是被养在宗门内的普通灵兽而已,灵脉延伸着同宗门自身的阵法连结在一起,将它们束缚于此。
符羽莫名地想起陆山体内的锁链,缠绕进灵脉深处,将人束缚在剑奴的身份里……
扑簌簌的声音由远及近,一道温暖的重量落在符羽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