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季杭接过卡的时候她看到季杭手指间的戒指了,但季杭昏倒后先去了急诊,检查完后才到普通病房,成芜守着他时,他手上已经没有戒指了。
成芜心想,应该是季杭带着玩的,看起来也不贵,丢了应该没事。
可现在季杭的反应完全不是,他急疯了。
“我都去了哪里?”季杭依旧跪在地上,“我昏倒后都去了哪儿,我得去把戒指找回来,我得找回来……”
过了一夜,掉在哪里可能早就被扫走了。成芜安慰道:“哥,咱们再买一个也行。”
“不行,只有那一个,”季杭抓住成芜的手,眼眶红得厉害,嗓音又哑又抖:“你告诉我我都去了哪,我得找回来,那是司云起送给我的,只有那一个,得找回来……”
成芜愣在原地。
季杭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回找了很多次,直到中午,终于在排椅和墙面的角落里找到了戒指。
成芜看到他背靠着墙,嘴唇发白干裂,但是戴上戒指的时候笑了。
鼻间消毒水的味道很重,让成芜想起司云起找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气味。
她不太理解,走过去蹲在季杭身前,“哥,司云起他在这时候跑了,你留着、留着他给的戒指干什么。”
季杭愣了愣,分不清是生病时的迟缓还是他想起了什么,过了很久才说:“成芜,别误会他,他没丢下我,是我赶他走的。”
成芜还欲再问,季杭却什么也不说了。
后来她慢慢长大,开始理解了那时季杭丢失戒指的反应。
人们习惯赋予某件事物意义,将它编织进生活中,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去在乎。
于是在往后的时间中,将这份意义爱了又爱。
这枚不起眼的戒指掉在地上都不会有人捡,也许是捡起来发现太廉价继续扔掉,却被季杭珍重保护了十年。
有意义的从来不是戒指,而是司云起。
……
“丢了那次后,我哥就没戴在手上了,最开始他找了个绳挂在脖子上,过了两三年换成了素链。”成芜告诉司云起,“云起哥,其实那枚戒指早就生锈了。”
常被摩挲的戒指在漫长时光中生了锈,爱在常常惦念中愈发深厚。
“每回提到你,我哥都说你什么都没做错,他说错的是他,时间久了,我也觉得当初是不是误会了你什么。”
司云起低声说:“小芜,谢谢你。”
“不用谢,看到你们能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成芜端起凉粉,“云起哥,咱们回吧?”
把成芜送回去后,李达正搜导航,司云起告诉他不用了,先回家。
李达没阻止。
到家时已经是半夜,司云起停在季杭房间门前,手落在把手上,平缓了好几次呼吸才拧开。
月光从窗户透进房间,映的床上一片银白的光。
床上是空的。
司云起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去自己房间。
他压制着开门的动静,泄开一道缝后,里面的人好像还是听到了,摁亮了床头的灯。
灯光晕开,司云起看到刚刚坐起身的季杭。
许是没料到司云起会突然回来,季杭蹙眉反应了两秒,质问道:“你行程不是很赶吗,怎么半夜回来?”
司云起没回答。
季杭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睡在人家的床上,不尴不尬地下床,指着阳台说出自己睡在人家床上的合理理由:“我买了棵山楂树。”
他边说边走过去,拉开窗帘证明给司云起看。
“只有你的卧室适合山楂树晚上生长,”他特意强调重点,“是晚上生长,我就搬过来了。”
——“晚上我房间不利于山楂树的生长。”
——“所以搬到你房间来。”
——“鉴于你有偷山楂树的前科在,我不能让你们共处一室。”
——“它进来,我也要进来。”
——“我睡外面,你睡里面。”
记忆随时出现,让爱更加生动。
“但是,山楂树是我的,”季杭说,“所以我得守着它。它进来,我也要进来。”
说完后季杭走回床边,随意指了指,直着脖子说:
“你睡那边,我睡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