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声音从闷声到克制不住有些大,而新师弟是真睡熟了,在背後阖目,一动不动。
清早凉意丝丝入骨,师姐脸色发白,清云关心道:“师姐你还是赶紧去歇息吧!”
夏之蝉没去休息,疲惫停不住的去客栈底下晃了晃。她在热热闹闹的市集里忍不住买了一些用来玩的小东西。
四周的热闹便离她很近又很远。
太阳大了起来,灼烧她的头顶和眼皮,她胸口里的心擂鼓似的咚咚跳的,跳在这太阳之上又在它之间,仿佛这太阳不该出现。
她的灵脉还没完全开,但她就像置身这熙攘繁华的街道之上。她俯瞰,她不配待在这里面,应该在阴寒灰暗的沼泽地里抱膝蜷缩。
她不可遏制听到咚咚咚的清脆又空闷的响声,她四顾找去,颤抖着手买下一个不该买又该买的可爱小人附印在上的拨浪鼓。
它被拿到夏之蝉的手里,夏之蝉的瞳仁躲它远远的要缩回她脑子里,击穿她背後脑壳。
卖主见她年龄不大,一身黄衣,下巴尖,模样可人,不由打趣道:“这是给弟弟妹妹买的吗?你才这麽大就知道给弟弟妹妹买东西了?好孩子!”
夏之蝉狠狠抖了一下。惨笑道:“是啊。”
夏之蝉因待不住,一天都不在这个小城,她轻功换影一步不停歇的去了另一个大陆城池。
这座城池叫酆都。
清门南端五十六座山中离清门两千里的地方。偏西,百年遗留下难被挞伐的古老城,冬暖夏凉,春初没出太阳便阴湿,一路奇珍异草很多,诅咒不绝。传说很多,听百年前老人说此地常出旱魃,会言谈的赤鸡。
酆都东边有条大湖,湖水很广,翻涌着永不停歇的波涛,深不见底,城中百岁老人直让大家祭奠,有旱魃出现可用它除旱。
夏之蝉在一家府邸的後门出现,这後门连接两边长长的街巷,入夜了,夜色沉浮,黑漆漆的天上不见几颗星星。
夏之蝉累的快要摔倒,她跪下来攥着这扇门上的门环轻轻敲。
轻轻敲。
半晌万籁俱寂後,里面打开一个两撇八字胡的管家,夏之蝉张大眼和他对视上,他看清来人,抖落胡子,压低声音平地惊雷问:“你完成任务了吗来这干什麽?!”
夏之蝉:“我正好下山路过这地方,任务这麽好完成还需要我这麽多年蛰伏吗?!”
管家听完话合上门就要走。
夏之蝉道:“我要看他!”
“你带什麽人头你要看他?!”
夏之蝉攥拳,眼里有熊熊烈火,一再咬牙,咬的嘴里出血,夏之蝉从宝囊里拿出一个铜做的方盒,递给他说:“这是张畏弟弟的人头!我下次给你带张畏老头的,给我看他!”
他打开看一眼,认定,一脚踹开她的手臂:“你下次带张畏人头再说。”
夏之蝉喘着粗气,低下头颅还是那句:“任务这麽好完成需要让我进去花这麽多年吗?!这人头已是第一步了!我才长大才开始。你不给我看我不走!”
夏之蝉再擡起头时脸红的快要滴血,毒蛇一样的眼睛里满是不服怨恨,不是转身要咬死那些让她杀死的,是要扑上去倒戈咬死他们。
年少的长大了终是要变养不熟的狗!
瘦窄的後门背後弯月如弓,松树挺拔静悄。
管家艴然不悦,几个火气硬生压着不发!
她表面上只言片语,实际他娘的当他们养她长大的还是蠢货吗?!在威胁他们,不同意就让这十年蛰伏功亏一篑,这一回回来翅膀硬了啊。
让她看看是她翅膀硬了还是他拳头硬了。
管家抱着铜盒上前,就要掐住她颈子擡起来,老爷的声音在这空旷後院里响起,无奈道:“让她看看吧。”
回音苍老而空灵。
夏之蝉害怕极了,跌坐在地上涕泪泗流,一时间止也止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对不对了,她怕他又要被折磨死了……
她不停发抖。
直到千年寒冰制作的玄铁声出现。
夏之蝉赶忙拾掇自己把泪水都擦了。
她眼泪汪汪的把笑脸展开。
看见漆黑笼罩的後院一排屋子前,一个恶婆婆带着一个小小的孩子过来,场面诡谲,巨大的长长的黑色玄铁栓在一个孩子的脖颈上,手臂上和腿上。
便如栓住一个不给挣脱的偌大怪物。
小孩面黄肌瘦,初春寒冷,穿着薄薄的一身黑色里衣,脸上灰头土脸,见到她也笑。
夏之蝉咬着腮肉憋住不哭了。
他腼腆给夏之蝉比个手势。
夏之蝉给他摆弄好铁链後和他在後院门槛上坐着“说话”
夏之蝉拿出今日买的很多好玩的给他。
把拨浪鼓的小鼓抛了抛。
他笑,用手在地上给夏之蝉拍他自创的乐声。
砰砰砰。
夏之蝉学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