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水汽中,沈时川嗓音里淬了冰:“谁?”
门外小二顿了顿,道:“有个姑娘让我将衣服送到这位客人的房间。”
沈时川有些犹豫,最终道:“放门口吧。”
他披着外衫小心翼翼推开一点门,见地上果然放了一套衣衫。
那套衣衫料子柔软,一举一动都会使衣摆飘动。
他长发披散在肩,穿上那身天蓝色衫子後,收了几分凛冽,温和亲人得多。
至少李也君见到他时,感慨还是这一身衣服适合他。
早在方才,她一一去对比自己身上的编结与沈时川找到的那枚编结,确认怨鬼就是馀小敏。
她等着沈时川也是为了商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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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上永明巷子,李也君蓦然地想起那一张面容和蔼又哀伤的脸。也不知当她知道馀小敏死了以後,该有多麽难过。
她这次没有选择去拜访馀小敏的外祖母,而是选择与馀小敏相邻的一户人家。
此时女主人正于院子里晾衣,她见到门口外杵着一个姑娘,站在门里谨慎地问:“你是有事吗?”
李也君点头:“对,我来问一些事情。”
……
“你是问馀小敏那丫头吗?她脾气不好,一说到有些事情她就会发火!哎呦,之前有做媒的给她介绍男人嘛,她不肯,还拿扫把给人轰了出来。”
“可能是早年就没了父母,一把被她阿婆拉扯大,所以性子要古怪些。”
“消失了那麽久,我看呐,不是跟相好的跑了八成也是死了。”
“……”
一提起馀小敏这个人,女人的嘴便粘不上了。
李也君避开了这些话,转而问她:“那她人好不好?”
女主人一愣,仔细想想,怪感慨的:“人还是蛮好的嘞,有事情她看到了也会来帮一帮。她阿婆不是年纪大了?她就学了点手艺贴补家里。”
听她熟稔口吻,想来对街坊十分熟悉,她不知怎地又想起了王二麻的那道视线,又随口问了一句。
“那王二麻呢?”
一听到王二麻,她一脸嫌恶,撇了撇嘴:“泼皮流氓一个。我上次还看到他调笑我们巷里一个寡妇呢!手脚不老实的东西!骂他他也死乞白赖在那边笑,活该讨不到媳妇儿。”
李也君嘴角抽了抽,还得是乡邻人,如此熟悉他。
……
她闪身溜进沈时川的房间,刚阖上门转身便看到双手撑臂,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的某人。
“说吧,到什麽进展了?”
他语气慵懒,仿佛在逗什麽小猫小狗。
她便大咧咧往他身侧坐下,开门见山:“馀小敏生前为人还不错。”
沈时川讥诮道:“我就知道你一无所获。”
李也君眉毛抽动两下,这也不算一无所获吧?
他收回手,转而为自己斟水:“我要是害人呐,哪里需要跟她结怨,一时摩擦也可以起意害她。”
他道:“还是得我出马。”
她皮笑肉不笑:“哦?某人有何见解?”
他道:“你还记得你说的那个扒手王二麻吗?”
李也君不解:“他怎麽了?”
“我查到他曾与馀小敏吵过一架。”沈时川淡定看着手里的杯子。
她敦促他继续往下说,他方才道:“永明巷一位老妇人说,她曾听到王二麻与一个姑娘在她屋外吵嘴。”
“那个姑娘的声音很像馀小敏的,不过她一开门,没有看到两人,一直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她连忙问:“那这老妇人何时听到王二麻和人吵架的?”
到这里,他忽然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想知道?”
李也君一把拽过他的手腕,险些害得他脸磕到桌子,他只好往下说:“她说要是自己没有记错,是七年前。”
这时间,正好与馀小敏失踪的时间对上了。
不对,那此时还有个问题:“她既然死在七年前,怨气深重,要报仇又何必等到七年後?”
沈时川淡淡瞥了她一眼:“我们为什麽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