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未开始,秘境外已然乱成粥。
秘境外,万剑宗二十里外的小村落,小俞抱着家里看院的大黄,一人一狗躲在家中地窖。
她如同老鼠般,和为过年积攒起来的吃食缩在一处,皱巴巴地缩成团,紧紧贴着怀里的大黄,祈祷不要被外头的信徒们发现。
小俞是小村落衆多“老鼠”中较为幸运的,因为外出办事,避开了两波收割村民性命的信徒。
更多的村民连老鼠都不如。
信徒经过了村子,他们便躺在村子泥地上,成了死老鼠。
谢风清死,五宗按照万剑宗及其附近门派的信徒们逃得逃,跑的跑。
为了躲避五大宗门的追杀,这些身为修士的信徒来到了凡人聚集的村落,向伟岸的祂献上了凡人灵力稀少的脏器。
祈祷得来的力量积少成多,在祂的恩赐下,虔诚的丶跑得快的信徒们逃出生天,杀出了五宗的围网。
他们绵长的寿命再度得以延续。
“啊——!”
响亮的惨叫声穿透过隔音算不上好的农村土墙,小俞立马捂住自己和大黄的口鼻,此刻,她忘记了呼吸,也不敢呼吸。
是邻居家的阿婶!这个声音,就是邻居家的阿婶!
发了疯的修士就要过来了!发了疯的修士就在附近!
她家刚修好的木板门被修士粗暴的踹开,大黄张口要喊,小俞死死地扼住大黄的嘴。她耳朵上的血管突突地跳着,拼命捕捉任何可能的动静。
叶片上虫蚁爬过的声音,老旧砖瓦上的粉屑脱落的声音……
在哪里?在哪里?!那个修士的脚步声在哪里!
发疯的修士已经走了吗?他她走了吗?!
小俞憋气到了极限,她在心里数数,早就数过了二百,她警惕地瞪着周围,鼻尖慢慢吸入地窖内浑浊的空气。
走了是吗……
“这里还有一个!”
她被掐着脖子提起,白衣修士掰开她的嘴,左右打量。
“不错,有些营养不良但身体还算康健,祂会喜欢的……滚开,哪来的死狗!”
白衣修士将扑上来的黄狗踹开,大黄被踹到墙上,登时就没了气。
“大黄……”小俞唤着大黄,可她的咽喉被白衣修士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嘶嘶”气声。
在修士眼中,凡人本就低贱,遑论卑微的凡人饲养的牲畜。
修士连半点多馀的眼神都没分给那只被他踹死的黄狗,他铮铮有词地念出了祈祷词:“而今恰是五月天,请来请来,散灵之身,细嚼慢咽,祈啊,祈啊,……”
掐着小俞的那只手下移,修士拔出腰间佩剑,就要砍掉她的头颅。
她苦痛地瞪着修士,泪水泄洪般溢出眼眶,毒恶的诅咒顺着喉间血一并涌上。
如有来世,她定要……!
话语未漫出口,小俞的眼前闪过黑色。
头颅落地。
*
这等惨象不止发生在南岭。
在遥远的丶与四州隔绝的中州,房屋倒塌,洪水四起,地面开裂。繁华的楼宇瓦解,帝王的宫殿粉碎,哭声和惨叫声撕碎了中州的宁静。
连片的山脉被削平,平原裂开了大口。
黑色污泥从夸张的裂缝中喷涌而出,包裹住男女老幼,将人裹成乌黑的水蛭,做成令神明食指大动的佳肴。
“我刚中的状元啊!”
“护卫!护卫!”
“娘——!”
“不会被饿死了……”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中州之下,沉睡的祂被吵得头疼,朝侧边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