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敲着折扇,老神在在道:“我说了,我就在这儿等着,等小妹婚礼结束,诸位尽管来找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孟昭绝不多说一句。”
她倏尔又肃然道:“但若谁要在这几天生事,就别怪我不给各位留颜面!”
这几个人里,江萍最年轻,气性也最是不稳,一看孟昭这般模样,立刻召了剑道:“孟昭,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只是他剑还未出,楚元昌和卫珩也到了。
“江掌门,慕容贤侄的婚礼在即,此时动手恐怕要落人口实。”楚元昌履稳健地进了屋,与慕容煊行了个礼,又对寻狰道:“寻掌门,各个门派现在都汇集在长夜门,如果让别人知道寻掌门在此期间上门寻仇,名声也不好听。况且方才孟昭也说了,她就在此地等着,只要慕容贤侄婚事一过,寻掌门便可来讨要说法,也免得伤了渺月宫和长夜门的和气。”
寻狰恨恨地瞪了楚元昌一眼。
尽管孟昭把所有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但是他可记得到底是谁砍了陆雨笙的一条胳膊。
楚元昌来做说客,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他不成器的儿子罢了!
寻狰还有话说,却被跟楚元昌一同过来的卫珩拉住了胳膊,劝道:“楚掌门说得有理。寻掌门,不过几天时间而已,等等又何妨?再说了,现在所有门派都在长夜门,孟昭的修为你我都清楚,要是输了也难看。”
寻狰本来都快被劝动了,但一听卫珩後面这话,火气又上来了。
“修为高又如何?修为高也不能如此专横跋扈!哪怕是死在她手上,我也要给我徒弟讨个公道!”
卫珩连忙道:“是是是,可现在不是时机不合适吗?寻掌门,就当看在我们几个的薄面上,此事先压後几天,几天而已。”
这麽好说歹说了一通,好歹是暂时把寻狰给劝住了。
临走之前,卫珩看了孟昭一眼,意味深长。
楚烨见别人都走了,楚元昌却还不走,有些厌恶道:“你还留在这儿干嘛?长夜门不是给你们都安排了住所吗?”
没有了别人,楚元昌又端起了长辈的架子,训斥道:“办妥了金甲之事,你为何不回门派?你可是答应了我要回去接任掌门!”
楚烨:“现在金甲都没了,也不用血脉传承了,你随便找个资质上佳的弟子做掌门不就行了?何必非要我回去?我不稀罕做什麽掌门,也不想留在名剑山!”
那地方让他觉得脏,觉得恶心。
“是为了她?”楚元昌指着孟昭道。
孟昭很不喜欢别人用手指着自己,但是看在这人是楚烨的生父而且是姐姐爱了一生的人的份儿上,她忍了。
楚烨把楚元昌的手扳下来,“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回去。你别把什麽事都往别人身上推,要怪就怪你自己做了太多恶心事!”
他跟楚元昌说话从来就不留情面。
楚元昌被气笑了,“是,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娘,可是楚烨,是你自己答应我,只要我把摄魂珠借给你,你就回去继任掌门,现在你出尔反尔?”
“我们谈好的条件明明是毁了金甲你就把摄魂珠借给我!”楚烨脸色逐渐变得难看,“难道你想反悔不成?”
楚元昌对此不置可否,只道:“你最好在慕容诩大婚以後跟我回名剑山,否则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後果你不一定承担得起。”
这话分明是在要挟。
可跟楚元昌作对那麽多年了,楚烨根本不把他的要挟放在眼里,反而来了气性:“你想把我绑回去?以前非要楚家人做掌门是为了金甲,可是现在金甲已经没了,我就想跟自己喜欢的人过逍遥日子怎麽了?”
“金甲没了也得传承血脉!五百年了,我们楚家的血脉凭什麽断在你这儿?”楚元昌气道,“孟昭是契族,你还真想跟她成亲生子不成?!”
楚烨:“你这分明就是不讲理!”
楚元昌:“怎麽,你能出尔反尔,就不兴我不讲理?”
楚烨被这话给堵了个结结实实。
好在楚元昌也没有在这儿多留,只让楚烨考虑清楚便离开了。
等他走出了孟宅的大门,孟昭才问楚烨:“你真的不想当这个掌门?”
以前楚烨跟楚元昌吵架的时候她总会帮楚烨,可这一次她只是默默地在旁边喝茶,一言不发,直到楚元昌走了,她才问了自己想问的话。
楚烨毫不犹豫道:“不想。”
孟昭笑了,“不想做就不做,楚元昌……楚家的血脉到底传承了五百年,他也因为这个没能跟自己心爱的人携手一生,现在看到你这样……”
後面的话孟昭没有说完,只是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跟我去看看阿蘅的嫁妆。”
知道孟昭是不想继续说楚元昌的事,楚烨也配合,还跟孟昭打趣:“你都看了百八十回了,嫁妆都在那儿放着,又不会跑,你担心什麽?”
自然是因为那些是给阿蘅准备的,所以她要仔细检查,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十月初七,长夜门掌门之子慕容诩和孟宅二小姐阿蘅成亲,那是真正的十里红妆,送嫁妆的队伍绕了寻城整整两圈。
阿蘅出门前是孟昭给她盖的盖头,盖头上是金线绣的鸳鸯戏水。
看着花轿越走越远,孟昭忽觉欣慰。
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小女妖终于嫁人了,她以後会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不用再跟着自己东奔西跑。
“楚烨。”
“嗯?”
“陪我进去喝一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