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自嘲一笑,念起方才祝若言自药房出来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怀着看好戏的心思道:“你还不知道吧,祝若言方才去了那家千草堂,你猜猜,她去做什麽了?”
千草堂?城内最大的那家药房?曲流觞缓慢收回手。
青枝指尖绕着发丝,得意的笑:“我想你一定有兴趣知道。”
曲流觞停了停:“什麽。”
青枝眨眨眼,语调婉转:“你的心上人,特地去问药房里那老头,为何她这些年一直没有孩子。”
曲流觞瞬间垂了眼眸。
孩子……这始终是祝若言的心病,过了这两年,到底是逃不过去。
他的失意让青枝憋屈许久心情一下舒畅了。
总算看到他这个样子了,呵,侥幸与那凡人在一起又如何,妖与凡人生不了正常孩子,凡世中人向来最重视子嗣血脉,若是始终没有孩子,往後时间长了,受旁人白眼指点不说,彼此间必然也会生出矛盾嫌隙。
妖入人间,便如凡人一样,逃不脱这世俗枷锁的限制。
青枝拍掉裙子上沾的灰:“那老头告诉她,她多年不孕是药物所致。”
同为妖类,她不用猜便知道内情,笑道:“我看她这会儿,已经开始怀疑你喽。”
曲流觞嘴唇发白,从祝若言的思路一想,这确实是个事实,她身边最有嫌疑的便是他,她那麽聪明,怎会猜不到呢,此刻,祝若言必然在苦思他为何要那麽做。
若言,我对不起你的事,唯有这一件而已。
别怪我。
青枝绕到他身旁,幸灾乐祸的意味满满:“别伤心啊,你大可告诉她,你不让她有孕也是为了她好。”
曲流觞眼睫颤动,神色脆弱,似乎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青枝想报复他的欲望越发强烈,凑到他耳边:“毕竟……你只是不想她生下个有一半妖脉的怪胎。”
她的讽刺瞬间激怒了曲流觞:“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青枝面不改色,笑得肆意:“你不是说要与她永远在一起吗,怎麽,这关就过不了了?我以为你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原来不过如此。”
曲流觞大力推开她:“我说了,用不着你来管。”
青枝跌出几步,想他也总算在她面前失态了一回,过去他总是那麽高高在上,对她不屑一顾,而今,也算是被她拿捏住把柄了。
她难以从这种快感中抽身,讥笑道:“你是不敢告诉她吧?不过你放心,没关系的,我可以去替你说。”
她的话里满是威胁,并不像她这张懵懂可爱的脸可以说出来的话,曲流觞见过她这样的反差,过去她每次来骚扰他,都是如此,像只藏着獠牙扮娇弱的小兽,挠伤了他,她还要做出副自己不是故意的无辜样,只在得逞之後,才会露出点窃喜。
先前他都不与她计较,可这次,事关祝若言,她彻底惹恼他了。
曲流觞长袖一挥,掌心迸出股骇然的力量,青枝被狠狠击中,身躯飞出去撞上墙面,又扑倒在地。
废了半天劲,她才从地上爬起来,起来的刹那,她怔了下,望向自己微微作痛的肩头,瞳眸瞬时放大。
那里,赫然钉着一枚青翠的竹叶。
鲜血渗出来,在衣衫上晕成一团难看的黑色,她眼睛瞬间红了,连张几次口才喊出来:“曲流觞——”
曲流觞居高临下俯视她,道:“滚。”
那神情,似乎再对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青枝奋力拔出那枚竹叶:“你为了她,对我动手?”
曲流觞重复道:“你给我滚!”
青枝殷红的眸中弥漫出水雾,死攥住那枚竹叶:“好,我一定会让你後悔的。”
***
王九阳这一日在上城中排查一番,夜幕降下来,便略略整顿,与岑冲在客栈内吃着饭。
饭至中途,王九阳戳着盘子里的鱼,不知怎的,突然又想起午时在城中与陆昭歌他们碰见时的场景。
见他盯着碗里的饭发呆,岑冲道:“师兄,怎麽了?”
王九阳道:“为何总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