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阴魂不散,不肯放过姜衡,仍此起彼伏让他身体里撞。
“唔。”姜衡闷哼一声,擡手想要甩出几道符,却生生地被拽回去,很冷,他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意识逐渐涣散,连节气都没办法驱散疯狂的鬼障。
这种撕裂的痛楚持续了很长时间,久到姜衡快要彻底失去意识,那股阴冷的潮湿的刺骨的寒冷从尾巴骨爬上心头,重重叠叠把他往深渊里拽。
惊蛰节气被纠缠的阴怨纠缠覆盖,最终溃散,灵相晃了晃,在剧烈的拉扯中,犹如一根承受不住千斤之重的麻绳,轰然断裂。
不止阴气,而是裹挟着除了正气以外的所有糟糕恐怖的千万邪恶不断地你争我抢,在涓涓流水中疯狂嘶吼。
灭顶的疼痛让他两眼一闭,彻底闭上眼睛。
参天巨树从根部蔓延出细长的一条,在薄薄的土层里穿梭,像闻味而来的蟒蛇,从姜衡倒下的地方一跃而出,那根变成了一张大嘴,一口吞下地上的人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钻回土里。
黑屋弥漫,幽暗中,一双猩红的眼倏然睁开。
那巨树发出了一个类似饱嗝的动静,直冲云霄,比鼓声还响。
风猛烈地刮着,从那张嘴里喷出来,满地映山红拔地而起,霎那间生机成为寸草不生的荒漠,沙子缓缓流动,黑雾中,走出一个人。
他一身白衣,皮肤白成雪,连头发也是白色,孱弱却邪性,眉眼间淡漠之馀,微微上翘的眼角更是竟显鬼魅,堪堪擡一下手,漫天风沙停了呼啸,黑雾散去,可随之而来的是饥肠辘辘的呼啸。
那人漫不经心地一招手,一只黑鸟落在他肩头,叽叽喳喳在他耳边絮叨几句,不知说了什麽,旋即往枝桠深处飞去,消失在视线里。
林巳酒馆——
小柿子抱着沈清明大腿不撒手,巳予穿上衣服,腰间隐隐作痛,一夜悱恻过度,她一阵发虚,消耗的体力经过一晚没得到恢复,反而酸得厉害,动一下便要四分五裂的架势。
反观沈清明,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哪有半点儿虚弱的样子?
不公平。
巳予忿忿不平,双腿下地时居然在发抖,走两步竟然踉跄,真是奇耻大辱。
沈清明眼疾手快,一手拎着小柿子,闪身到巳予身边,搀住了她。
“慢点,小心。”沈清明说。
现在知道关心了,是谁喊疼了还不肯停!
两个人一起犯的错,确实没办法只怪沈清明一个,巳予收拾起乱七八糟的心情,没有开口的欲望,可是哭哭啼啼的小家夥忽然瞪大眼睛指着她脖子上的痕迹,“你被蚊子咬了麽?”
沈清明脸皮奇厚无比,光看好戏,半点儿没有要解围的意思。
“呵呵。”巳予哼两声,皮笑肉不笑地说:“嗯,很大一只蚊子,半夜还嗡嗡叫,我真想一掌拍死他。”
小柿子不敢相信:“这麽大的蚊子?”
咬一口得多疼啊。
巳予腰间的铜钱闪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什麽而蠢蠢欲动,又似乎在引导巳予前往某个地方而用力拉扯着。
“这是?”沈清明紧锁眉头。
小柿子又兴奋地喊:“巳予,你的铜钱会发光欸。”
巳予捞起来在指间盘绕两下,铜钱剧烈震颤,铮然挣断串起铜钱的丝线。
猝不及防,两枚铜钱落地,先後砸在木质地板上,卡进木头的细缝里。
小柿子低头要捡,巳予那一句“别碰”已然太迟,刚一碰到,软乎乎的手就被上头崩裂的如同罡风的一道利刃之气割破。
“给我看看。”她抓起小柿子的手,露出白乎乎的棉花。
小家夥自己也愣住了,她怎麽没流血呢?
沈清明摸着她的脑袋说:“没事,别怕,缝一下就好了,我的手心里也是棉花做的。”
巳予又去看沈清明头顶,消失的谎言图谱再次出现笔走龙蛇,谎话信手拈来,哄人的手段从善如流,这人真是左右逢源。
小柿子天真地说:“是吗?”
沈清明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来,我帮你缝上,再去看看外面是闹什麽鬼。”
分明第一次登堂入室,但他一击即中,准备无误找到了针线匣子。
虽然知道这是布娃娃,但是肉眼看着跟水灵灵的小孩没有区别,沈清明一针下去,巳予都跟着揪紧心。
他面无表情地穿针引线,小柿子也没觉得疼,所以表情轻松,目不转睛盯着手掌心看,只有巳予紧张兮兮,感到肉疼。
一气呵成,缝完後熟练地打结,剪短线头,再吹一口仙气,小柿子的手心又光光溜溜。
哪里学的这些?
巳予自惭形秽,她都不会女工,针线匣不过是摆设而已。
沈清明擡眼见巳予咽一下口水,又有些好笑,趁着小柿子端详自己的手,倾身过去在她唇上偷香。
“。。。。。。”巳予一阵心动。
道貌岸然的沈姓瘟神放好针线匣,才正色:“你俩就在此地不要动,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