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
爽朗的,发自内心的愉悦,所以很勾人。
巳予看他一眼,意味深长。
沈清明被取悦到了,那点儿悲悯和慈悲冒出来,他说:“先救姜衡,我们的事,来日方长。”
又来了。
猫爪子在心口抓了一把,痒着疼。
沈清明的声音带一点鼻腔共鸣,掀唇的动作随意而不羁,没有刻意雕琢过,格外衬他超然的气质,以及随性刻薄几句的性子。
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随心随性。
沈清明当之无愧,是绝对的强者。
八字还没一撇,甚至墨都没磨开,巳予却生出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与有荣焉。
四百多年一动不动的凡心,竟在一来二去中冰消雪融産生了松动的迹象,巳予惊觉,难道从前清心寡欲是因为从前那些示好的没有沈清明那副皮囊跟那把嗓子?
她可真是个肤浅至极的人啊。
巳予在心里自我鄙夷了一番,问:“我是不是得先让开?”
她很有自知之明,论战斗力,她就是一根不可雕的朽木,不可能锦上添花,更别提雪中送炭,不过沈清明似乎真的心情很好,因为他嘴角再次浮现似有若无的笑,虽然离巳予很近,却没有任何轻浮登徒的行为,他示意巳予抓住自己的胳膊,说:“无妨,跟紧我。”
姜衡闻得这你侬我侬一眼万年的架势,怕是过不了几天,这两人就得旧情重燃。
沈清明讲那一句耳力惊人并非调侃,虽然他不想打扰这两人互诉衷肠,但夺命蛛正气势汹汹,挥舞着七嘴八舌朝他们冲来。
“清明君,夺命蛛来了。”
闻声,巳予擡头看了一眼姜衡,却见那蜘蛛网正在剧烈颤动。
沈清明自不必说,比姜衡对细微的声音更敏锐,夺命蛛来得比想象中慢。
産後虚弱,食物吃到一半被抢,想必一肚子怨气。
更何况,姜衡与夺命蛛算得上宿敌,沈清明虽然是个神明,但没有封闭七情六欲,贪嗔痴怨他样样都有,甚至因为承载人们的夙愿,要比寻常人的感情更激烈几分,所以,占有欲更强,吃起醋来,十里开外都是酸味。
他要是帮姜衡解决了夺命蛛,必定要收取一些好处,对他来说,最介意的莫过于上巳。
即便上巳到底是不是跟姜衡私奔还有待商榷,可是姜衡讲巳予就是上巳,不管有没有哪些糟心的过往,沈清明都不愿意看见姜衡在巳予身边打转。
密文连着,沈清明开门见山道:“惊蛰,我帮你杀宿敌,你离上巳远一点。”
姜衡纠正:“她不是上巳,清明君,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沈清明寸步不让:“我当然明白,不然我为什麽叫她林老板。”
姜衡不以为然:“巳予没有上巳的记忆。”
沈清明一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姿态:“我会让她想起来的。”
那些记忆对巳予来说,想起来未必是开心的,想到历法,姜衡满腹忧心:“如果她不愿意呢?”
私心讲,姜衡并不希望巳予想起来,可若是真发生了,还是得有应对之策。
沈清明想,他最在意的,莫过于上巳背叛与否,可当知道上巳死过一次,连这一点,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细枝末节。
密文里,沈清明的声音坚定又沉闷,沾着四百多年的遗憾与不甘,“那我就让她重新喜欢上我。”
“梆梆梆。”
夺命蛛到达战场,沈清明抓起巳予的手搂上自己的腰,瞬移,隐匿进洞顶黑暗里。
没人知道夺命蛛长什麽样,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巳予先看到一双猩红的大如斗的眼,六条腿枯松树枝似的盘踞在半空,几瓣嘴翕动着,背部隆起几块硕大的石块长满青苔,腹部鼓鼓的,似乎有一道裂痕。
“瘟神——”
她一张嘴,夺命蛛几瓣嘴翕动得更厉害,它闻到了陌生的气息。
情急之下,沈清明伸手贴进巳予的唇,近乎耳语:“嘘,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