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鸾漱迎接二人时,依旧笑得热切。
“咳咳,本姑娘有失远迎,这实在是喜大普奔,嗯……普天同庆!你们可能不知道,没你们俩在,我的生活得有多无聊……”
“话说,成语不该这麽用吧?”谢青杰疑惑地看了一眼苏忆歌,“您不文学社的吗,评一评?”
嚯,谢青杰这架势,真像家中长辈,晚辈学了点儿什麽,总要被长辈拉到台面上去展示一番。
鸾漱不满:“谢老板,您别打击我一个势必要做到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花季少女啊!您有所不知,您这是在扼杀一个热爱文学的灵魂。”
眼看谢青杰情绪不似方才那般焦急痛苦,甚至有缓和的趋势,苏忆歌便跟着附和:“应该是花季美少女。”
“嘿嘿,真的吗?”鸾漱欣喜地捧着脸,“小苏妹妹也是花季美少女!”
“那我算是……”谢青杰指了指自己,竟意外想要知晓这种无关紧要的答案。
“呃……会为鸾漱送书的好老板?”苏忆歌看着鸾漱满怀期待的目光,下意识得出这样的答案。
“不过最近不行了。”谢青杰遗憾地摊手,“这趟在下只是将苏忆歌送回,在下仍有要紧事,不能久留。”
他也是言出必行,话音未落,便起身离去,连声告别都未留下。
谢青杰这次调查并未与自己一起,苏忆歌并不意外。
别院有鸾漱陪伴,又无谢青杰叨扰,陪着鸾漱开发新菜式,或是一起谈论文学,苏忆歌也乐得自在。除了着实束手束脚外,情况算不上坏。
在谢青杰走後,鸾漱还从後院挖了些土,将自己从外头捡到的,一些不知名的种子埋进花盆里。
生命也会回应她们的期待吧。
待谢青杰从城中归来时,花盆里的种子已然破土而出,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苏忆歌,走吧。”
头一次不带任何寒暄,谢青杰直截了当地派发下他的命令。
与鸾漱分别虽有不舍失落,但苏忆歌终归没在谢青杰面前展露。这位阎王看着一副隐忍痛苦的模样,甚至那一贯客客气气地问候都免去了,可见童兰的计划的确让他深受打击。
“在下已然知晓语青在何处。”
谢青杰踩下油门。
“在哪儿?”苏忆歌焦急道。
“现在在解放区,万幸没出事。”
“没出事就好。”似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地,苏忆歌长舒了一口气,“只是……为何谢语青会在解放区?”
谢青杰目不斜视:“您是地下党,而您联合同党人士,设局让语青和王妈去往解放区,以语青和王妈为饵,让在下心甘情愿跳入,对吗?”
“我不是地下党。至于陷阱,既然我不是地下党,那我也无从知晓。”
谢青杰对于自己的怀疑,虽是意料之外,也算情理之中。
谢青杰的确有机会知晓她的身份。但她在赌。赌叶远涯平安无事,赌谢青杰没有对九夕发难,赌此人搜不到任何证据来污蔑自己的“清白”。
他惯常使用激将的手段,苏忆歌明白,自然也不会主动踏入他安排的自证陷阱之中。
而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谢青杰的确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苏忆歌的身份,而他又心甘情愿去舍弃那些极端又残忍的手段,那麽,怀疑也终究只是怀疑而已。
“那,我也有疑问。为何你如此笃定,谢语青并未出事?”
“别忘了,在下先前是干什麽的。演技,化妆技巧,足矣让在下面对大部分棘手情况。
于我而言,乞丐是最好的僞装。在下靠这个身份,骗过了他人,顺利潜入解放区探查情况。
令在下欣慰的是,语青和其他孩子玩得很开心,他的确是第一次亲眼看见那麽大的城市,也是第一次接触与自己同龄的孩子们,第一次露出如此快乐的笑容,在下……实在不忍心打扰他们。
王妈不在,在下拐弯抹角问了他人,得到的答案,她被人叫走,商讨些事情了,语青被另外两家孩子的父母暂且照看着。
当时,在下仍想再调查些情报,但偏偏运气不好,似乎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在下只得匆匆离开。”
苏忆歌一时未反应过来,她僵硬地扭头,盯着谢青杰的目光,颇有些错愕。
只是远远看着语青,放任语青自由自在生活城中,与其他孩子玩耍,第一想法竟是欣慰,这太不符合谢青杰一贯的作风了。
但仔细一想,他的确亲口承认过,他期望谢语青能过得快乐。
“但还是心有不甘吧。”
否则,再见自己时,又何必作出那般痛苦的神情。
“不甘,乃人之常情,毕竟在下是他的父亲,而语青,也从来不是解放区的孩子。可……转念一想,在下从未给过语青正常的生活,或者说,只要有我,语青就始终无法拥有正常的生活。在下是反动派,是汉奸,是十恶不赦的杀人魔,没有人会放过我,包括谢语青,也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