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兰收了纸笔,起身去开门。眼见童兰未有提供洛书文行踪之意,少女浑身一麻,不知是否该挽留,但……总归要试一试。
苏忆歌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做着心理建设。
“我……对不起。我方才其实有所隐瞒,因为,我还在犹豫。”她先试探性地提起,“谢语青,谢青杰的儿子,我知晓他的事情。”
“哦?”童兰眉毛一挑,来了兴致,“有趣,鸾漱倒未曾和我提过。你和我说说,是怎麽一回事?”
“说之前,不知我可否和您提一个要求……尽可能不去伤害那个孩子,可以吗?”
童兰眉头一皱。
眼见童兰神色不对,苏忆歌连忙摇摇手,补充道:“我想让谢青杰得到他该有的结局,但我也不想……因此而成为刽子手。如您不答应,那我们的对话,也就到此为止吧。到底还是谢谢您,前辈。”
童兰看着苏忆歌乍然慌乱的神色,忍俊不禁:“哎,别急,你把我想象成什麽人了?我刚刚可不是因这件事发愁。我的确不算好人,但还不至于去伤害一个小孩子,你若真不放心,那你大可违背约定,找谢青杰来抓我,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得到这样的保证,苏忆歌不免惊异。
可就是如此客气,怎就如此让自己难以相信呢……
“我童兰也并非不讲情义和道理之人,只会竭泽而渔,可混不到如今的位置。”她擡手看了一眼表,笑得轻松,“小苏,时间不多咯。”
相貌,年龄,声音,人际关系……
苏忆歌尽可能详尽地为童兰讲述有关谢语青的线索,但唯独提到所在地,她还是略微迟疑了片刻,只道无法给予确切答案,目前能说出的,是根据周边环境与线索推断的结果。
“原来如此……果真是谢青杰一贯的作风。不过,这些情报已经足够了。作为交换,我会将洛书文近日的行踪都交付于你,若是你们要我配合做僞证,栽赃洛书文,也可以的哦。不过,本来就是他杀的唐惊水,也不算栽赃吧。”
苏忆歌楞楞地接过情报,按理来说,拿到情报,任务完成,当是可以交差。可末了,她的大脑仍然有些糊涂:“不,童兰小姐,我还是搞不明白……”
“洛书文干的事儿都在我的掌控之内,他杀了唐惊水,我是知情的。不过,洛书文就算入狱,保他条命还挺简单。”童兰懒洋洋地翻了翻眼皮,“至于你提供给我的情报,如何利用,我已有了大致的想法。目前,你只需帮我拖住谢青杰,别让他察觉我的动作就行。”
苏忆歌点头,她本来也有拖住谢青杰的打算。
“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童兰潇洒一转身,打开了密室的大门,“说来,该是他们上鈎的时候了。”
抱着文件袋,苏忆歌走得匆忙,穿过萧条的玫瑰园,眼见远处的车门微开了一道口,谢青杰探出手,朝苏忆歌挥了挥。
坐上副驾,苏忆歌将文件往谢青杰怀里一塞:“搞定了,去找封渊?”
“封渊……”谢青杰模仿着苏忆歌的语调念他的名字,“在下似乎没做好准备呢。在下打算,做些其他事。”
苏忆歌未曾想,接触组织的机会,是偶然一瞬出现的。
拿到有关洛书文行踪的情报,风尘仆仆的二人理应回去找封渊共享,但谢青杰见天色已晚,浓色的天也压低了他的眉头:“……先不去找封渊,在下已饥肠辘辘,需要些佳肴充饥呢,可惜,着实难以定夺。不然,您来定晚饭如何解决吧。”
“去宝元阁吧。我从前和朋友也常在此小聚。”
苏忆歌说的是实话,不过选择此地,她其实另有目的。
从城中心到宝元阁,吴氏布庄与茶楼都是必经之地,二者皆为他们接头的据点。此地略微偏远,若非主动提出,偶然路过的概率可是微乎其微。
而她,只要路过就足够了。不论布庄还是茶楼,在屋外,都会有能否接头的证据。
其实,就算谢青杰不主动提出,她也会以吃饭为借口打探消息,谢青杰的话语,算是正中下怀。
结果,是令她失望的,却也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怎麽了?看您有些心不在焉。”谢青杰替她接了一杯豆浆,见她略显忧郁地望向窗外,语气也比方才关切了稍许。
“无碍……只是看到这些熟悉的景象,心生感慨。”苏忆歌收回了目光,“这是你给我的吗?谢谢。”
吴氏布庄大门紧锁,上贴告示说老板外出,近几个月都不见客。
而他们先前接头的茶楼已完全变了样,重刷了漆,桌椅也换了模样,甚至连老板都是一副生面孔。原先垂坠在窗边的风铃不见踪迹,而是挂上了一串红艳艳的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