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思绪顿起,肖砚已无心与他人寒暄。他晃了晃酒杯,优雅而礼貌地朝前方招手:“肖玉,还开心吗?”
肖玉不置可否,只是背过身,漠然回应道:“我累了。”
肖砚一怔,忽而勾起嘴角。
“唐先生,我再敬你一杯。”
少女离开了大厅,紧了紧衣裳,兴致索然地眺望远方。
丝绸般的墨色夜幕星河里,花火绚烂绽放,璀璨夺目。
无尽的斑斓色彩坠入掌心,少女上前一步,怀揣着悲凉的愿望,将其攥紧。
在垂首的一瞬,她忽然想哭。
这究竟是一个怎麽样的世界?
兄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怎麽做?
我好怕受伤。
她抖抖衣襟,茫然地四处张望,像一只迷途的小鹿。
宴会厅旁,是一所邮局。四周尽是特务把手,她不喜欢,阴森森的,着实可怖。
可此时,鲜活的绿点在此处忽而亮起,肖玉一愣,不觉定睛看去。
这是位年轻人,年轻的邮递员。
少女理了理长发,跑上前,却又觉得有些过于张扬,便停住了脚步。她目视年轻人取出最後一封信,看着他挎上包,迈开脚步离开。
那青年就这样渐渐淡出了少女的视野。
很快,世界又暗淡下来。
……
邮递员穿梭于大大小小的街道中,送上信件时,也为千家万户报去新年的福音。
得到的回应,令青年心头一暖。
“大哥,辛苦您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谢谢叔叔,新年快乐!”
“小夥子,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还有最後一封信,送完这封信,他就可以回去了。微弱的烛光,和蔼的亲人,都在等着他。
路过地处偏僻的小胡同,年轻人停下脚步,理好仪容,叩门呼唤。
“请问,程山绘先生在吗?”
九夕听闻唤声,放下手头工作,为疲劳奔波的年轻人开了门。
他笑,眼眸中漾着融化霜雪的暖:“我就是。”
“程先生,这是您的信。”年轻人扬了扬手中的信纸,“啊,还是从美国寄来的,可要收好了。”
听闻此言,九夕不免怔忪。
“多谢先生,新年快乐。”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九夕报以真挚祝福:“不客气。程先生,也祝您前路一帆风顺。”
与年轻人告别後,九夕随即取回信件,回房查看。
虽为异邦之名,却也熟悉。莫不是……?
思到此处,九夕茅塞顿开,目聚信纸之上。
“吾弟阿绘:
见字如晤。数年未见,甚是思念。想来阿绘也近而立之年,应当寻得一个好差事,娶得一位好女子罢。
娘亲,含章与山岳是否安好?吾对其深感歉疚,若他们还在人世,请代吾说声抱歉。
国内战火纷飞,待和平之时,即吾与父之归期。
程山平”
是大哥。
您……记起来了吗?
九夕苦笑,折起信纸,将其小心翼翼收在了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