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漓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大夫的神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跨出药铺的门槛,楚清漓的脚步陡然顿住,脸上满是茫然与无措。
日光洒落在她肩头,却驱不散此刻萦绕周身的困惑阴霾。
“宋长卿,若真凶当真是武念,咱们究竟该如何是好?”
她擡眸,眼中隐有忧虑,声音不自觉压低:“那可是宰相府的人呐,权倾朝野,势力盘根错节,咱们。。。。。。实在不好招惹。稍有差池,不单这案子会功亏一篑,怕是咱们自身都难保。”
楚清漓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内心恰似翻涌的潮水,难以平静。
微风拂过,撩动她鬓边的发丝,却没能抚平她此刻皱起的眉头。
宋长卿目光坚定,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不管怎样,先把人抓来一审便知。”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也难免泛起一丝踌躇。
毕竟一边是手握重权的宰相,一边是至高无上丶掌控生死的陛下,个中权衡,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可细细想来,被陛下赐死与被宰相厌恶,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潘宁本就行事雷厉风行,得了宋长卿的指令,立刻点齐人手,以最快的速度将武念带到了大理寺。
公堂之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武念低垂着头,脸上挂着一抹冷笑,面对衆人的审讯,始终一言不发,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宋长卿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武念身旁坐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武公子,只要你好好配合,把事情说清楚,证明自己的清白,很快就能离开这儿。”
他何尝愿意得罪宰相,可如今所有线索与真相都毫无保留地指向武念,身为办案之人,他不能有一丝退缩。
“奎星楼案发之时,有人亲眼瞧见你在现场;那些女尸被残忍玩弄之际,你同样也在附近出没。武公子,你作何解释?”
“是又怎样?”
武念猛地扬起下巴,脸上写满了嚣张与不屑。
紧接着,他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恶狠狠地射向楚清漓,嘴里吐出令人作呕的话语:“我听说你小腹被捅过,不知道我插进去……”
“啪——”
宋长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重重地拍在案几上,一声怒吼响彻公堂:“大胆狂徒!竟敢在此胡言乱语,侮辱官差,你眼里可还有王法?”
他双眼圆睁,怒视着武念,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无赖之人就地正法。
一旁的衙役们也被武念的言语激怒,纷纷握紧手中的棍棒,只等宋长卿一声令下,便要给这不知死活的家夥一点颜色瞧瞧。
而楚清漓面色煞白,眼中闪过愤怒与屈辱,但她强忍着情绪,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公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大步迈入,来人正是武念的父亲——宰相武元德。
他身着华服,迈着沉稳的步伐,神色间带着久居高位的威严和傲慢。
一进公堂,眼皮都没擡一下,便居高临下地开口道:“不就是死了几个无名小卒吗?宋大人,大家都是在官场讨生活的,通融通融,这事就这麽过去了。”
宋长卿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仍强压着情绪,拱手道:“宰相大人,人命关天,此案证据确凿,指向令郎,下官职责所在,实在难以通融。”
武元德脸色一沉,目光如刀般射向宋长卿,冷冷道:“宋大人,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事,别太较真,不然……”话虽未说完,威胁之意却溢于言表。
楚清漓站在一旁,秀眉紧蹙,眼中满是不忿,刚要开口反驳,却被宋长卿用眼神制止。
宋长卿目光炯炯,毫不畏惧地直视武元德,沉声道:“可是范堇王爷也死于这一系列案件之中,陛下对此龙颜大怒,下令要彻查到底。宰相大人,难道您要公然违抗圣旨?”
这话掷地有声,在公堂内回响。
武元德先是一怔,随即仰头“哈哈哈哈哈哈”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笑罢,他轻蔑地瞥了宋长卿一眼,满不在乎道:“说笑了,不过是说笑罢了。这有何难,找个替罪羊,让他来背锅不就行了?”
言语间,草菅人命的态度展露无遗,仿佛朝堂律法丶皇家威严,在他眼中皆可随意摆弄。
宋长卿气得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指节泛白,怒斥道:“宰相大人,国法威严,岂容如此践踏!您这是陷陛下于不义,置江山社稷的稳定于不顾!”
楚清漓也忍不住向前一步,杏目圆睁,义正言辞道:“草芥人命,天理难容!王爷之死,百姓之死怎能随意敷衍,若让真相蒙尘,百姓如何能服,朝堂威严何在?”
武元德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扫向二人,如同腊月寒霜,冷哼一声:“哼,你们两个小辈,不知天高地厚,莫要自误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