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帝目光睥过衆人,眼眶周围的深壑略显苍老,眸光看似浑浊,落到身上却让人倍感压力。
萧婉华眼神如毒蛇般怨毒的盯着林鹤时,面上却是一笑,“本宫听闻状元郎文采斐然,不如赋诗一首,让我们见识见识。”
林鹤时自人群里走出,拱手道:“是。”
他略作思忖,就着宴上景色作了一首七律。
萧婉华心里一阵舒畅,就算他当上了状元郎,也不是要对她毕恭毕敬,至于林鹤时做的什麽诗,她根本没心情听。
“不错,来人,赏。”
直到座上传来庆安帝的赞扬,萧婉华的脸色再次变得不难看。
林鹤时略低下身:“臣谢过皇上。”
他腰脊虽低着,却不让人觉得卑微,绯袍束着他劲瘦的腰身,秀骨如松如竹。
年轻的状元郎,玉树琼枝的绰约,一时间,不知引得席上多少女子春心萌动。
“父皇,女儿也想作诗一首。”
随着少女娇俏的声音响起,衆人目光的也移过去,一袭明艳的大红色华裙,发髻簪戴着硕大的南珠步摇,华贵矜然,正是七公主萧姮。
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之一。
“哦?姮儿也要作诗。”
“正是。”
庆安帝开怀一笑,“好。”
箫姮走到席中央,清了清嗓子,同样作了一首七律。
庆安帝阖眸笑听着她念完,连胜夸赞,“好好,朕也要赏公主。”
箫姮矜傲扬眉,目光看向林鹤时时,又添了一份娇俏,“状元郎觉得如何,可能与你一比?”
林鹤时谦逊道:“公主聪慧过人,自是臣不能比。”
箫姮又是一笑,眉角眼梢,无不是满意。
座上的庆安帝当即便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他对新进的状元郎也十分满意,开口道:“林卿可有娶妻?”
皇上话一出,在座的女子皆听出是什麽意思,皇上这是有心要给林鹤时指亲,一时间各个脸红心跳得飞快。
相似的局面,林鹤时曾在万宗林那里遇到过,那时他厌恶万宗林意图拿捏他,现在依然。
默了须臾,林鹤时一掀衣摆,跪地道:“回皇上,臣还未娶亲。”
箫姮一喜,却听他清润的声音又响起,“但臣已有心仪之人,进京前臣曾向其许诺,若有幸高中,必不负卿意。”
箫姮重重拧起眉,第一反应就是不满,并非她有多喜欢林鹤时,而是她身为公主,金枝玉叶,得到的该是拥护,可林鹤时竟然没有为她倾心颠倒。
“那就是没有媒妁言定了?”箫姮高高在上的问。
“是。”林鹤时却接着又说:“可两情既定,岂会差着一纸媒妁,臣知皇上与皇後娘娘便是年少相知,而後数十年更是鹣鲽情深,为世人所羡,臣迟钝,但亦折服于皇上与皇後娘娘的情深,故而斗胆想效仿。”
衆人无不心惊,当年先祖也不允皇上迎娶娘娘,是皇上冒着大不韪也要娶,林鹤时说效仿皇上,那若是皇上现在驳了他的话,就是驳了自己和皇後娘娘的情分,他竟然敢这麽冲撞圣威。
庆安帝目光锐利盯着林鹤时,一时间寂静无声,林鹤时低眸而跪,轻手的脊背挺直,不抗亦不卑。
“好。”庆安帝的声音响起,他赞许颔首:“不愧是朕挑中的状元郎,有风骨有气节。”
“按例,状元及第衣锦还乡,朕特许金骁卫替你开道,归乡礼节。”
帝王的恩威无人能揣度,前一刻衆人还以为林鹤时必定犯盛怒,不想下一刻,皇上就赞赏了他。
“谢皇上隆恩。”林鹤时叩首道。
箫姮心下不满,“父皇。”
庆安帝扫去一眼,箫姮立即噤了声。
“起来吧,等你回京就是翰林院述职。”
“臣遵命。”
萧婉华原也以为林鹤时这次会惹怒皇上,没想竟然又让他出了风头。
她强压着不悦,朝庆安帝笑道:“皇兄不如开宴吧。”
庆安帝虚一颔首,宫女端着酒水菜肴鱼贯而入。
萧婉华看到酒水端上桌,早已迫不及待,端起酒盅,“这是皇上所赐的佳酿,本宫就以此佳酿敬祝各位从此青云直上,报效朝廷。”
长公主敬酒,谁敢怠慢,纷纷举杯,苏姑姑则站在了林鹤时身後,亲眼看着他把酒水喝下,而後朝萧婉华颔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