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的交易。”
随後,她凑近沈慕照,低声道,“我接到消息,裴氏最近开始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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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远刚将图片发送给沈慕照,便听见身後传来沉重的木门开关声。督察官和秦律师一前一後地走进,依次在她对面的公诉人席和旁边的旁听席上落座。
两人的脸色较之第一次庭审,更加凝重了几分。不过,梁思远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脸色恐怕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虽然不管是从法理上,还是从舆论导向上,都是作为辩方的她更具优势,但是最终结果没有公布前,谁也不知道这场诉讼的成败如何。
三人这样各怀心事地静默了一会。很快,崔元便从侧门走向法官席落座,祝珏则在一左一右两名法警的押送下,坐在了被告人的位置。
梁思远看向祝珏,发现她也正看向自己,对自己点头示意。旋即“嗵嗵”两声,木槌敲击声响起,梁思远和督察官同时起身,紧张地注视着正中的司法官崔元。
“襄州督察院诉祝珏谋反罪一案,今日继续开庭审理”,崔元的声音通过案上的话筒,清晰地在空旷的法庭内响起,“关于督察院提出的增加轻罪指控的请求,本院认为。。。。。。”
眼角馀光中,梁思远看见祝珏有些紧张地并拢了双脚,而她自己握着卷宗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本院认为,督察院此前已经以重罪指控监禁被告人祝珏,若在庭审过程中又主张更换轻罪指控,则会构成对被告人祝珏合法权益的侵害,故本院裁定,驳回督察院的申请,继续按照原来的诉请审理。。。。。。”
驳回了!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梁思远激动得几乎要叫出声来。她连忙转头笑着看向祝珏,一连对她比了好几个ok的手势,祝珏也是一脸的激动不已。
督察官站起身来,急切道,“崔参军,‘法无禁止皆可为’,我们提出的申请并不违反唐律的规定,您怎麽能用保护被告权益这样抽象的理由否决我们的申请呢?我方表示异议,恳请您再考虑考虑。。。。。。。”
“我考虑得很清楚”,崔元平静道,“你们确实不违反唐律的规定,可是这不代表你们的行为就是完全合理合法的。别说资深业内人士了,就算是个法学院的新生,也能看出来你们突然改变指控的目的是什麽。”
他顿了顿,续道,“先用重罪指控让被告人不得保释,施加为期两个月的监禁,等到庭审过程中,又改成轻罪指控,借此拖延原本的诉讼进程,并且让自己改变後的诉请能得到部分支持,不至于输得太难看,对不对?”
督察官没料到崔元居然如此直白地将己方的那些小算盘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旁听席上的秦律师也脸色难看了几分。只有梁思远忙不叠地连连点头,不能更赞同。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她的心里话借着崔参军的嘴,全都说出来了!
“崔参军,您可不能被网上那些舆论干扰了判断啊!”督察官仍在坚持最後的努力道,“我看过,网上那些说我们恶意打压被告人合法权益的那些新闻媒体丶网民,都是些不懂律法的法盲,她们都是被有心之人带了节奏,咱们可不能因为舆论而影响了司法公正。。。。。。”
“司法公正?”崔元冷哼一声,“正是为了司法公正,才必须要驳回你们的申请!”
督察官没料到崔元的态度如此坚决,不由一怔,旁听席上的秦律师则紧绷着脸,神色极为难看。
“你们作为熟悉规则的强势机关,不论是在程序还是在实体上,都已经具有被告人无可比肩的优势,若是还要利用规则,不断地给被告人制造绊子,阻碍她们为自己维权,恕我直言,未免也吃相太难看了。”
崔元冷着脸,举起法槌,“就这样决定了,本院裁定驳回督察院的申请,继续以谋反罪的案由审理。”
督察官神色灰败地坐回位置上,梁思远则挺直了脊背,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庭审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控方和辩方依次就祝珏谋反罪的案件事实进行辩论,梁思远底气十足,声音洪亮,逻辑清晰,而督察官则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很快就来到了庭审的最後环节。崔元拿起法槌,目光在控辩双方之间巡梭了几番,沉吟着作出了最後的判决:
“本院认为,被告人祝珏谋反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构成谋反罪,判决驳回督察院的诉请,并宣告被告人祝珏无罪,即日释放!”
法槌挥下,“嗵”的一声脆响,响彻法庭。梁思远情不自禁地起身,冲上前紧紧地拥抱住祝珏。
“结束了,都结束了”,梁思远声音哽咽,“你是清白的,你自由了!”
祝珏拍着梁思远的肩膀,全身因为喜悦而微微颤抖着。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许多话要说,但却什麽也说不出口,只是笨拙地重复着,“是的,结束了,终于都结束了。。。。。”
监牢里的那些漫漫长夜,在这一刻终于被画上了句号。在长达数月的监禁里,她愤怒过,无助过,沮丧过。。。。。。但无论如何,她总算走出来了,她没有被强权压垮,也没有被利益引诱,她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并将获得应有的自由。
祝珏感到眼前的一切模糊了起来,有什麽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里不断滑落。梁思远察觉到她脸颊上的泪水,伸手用衣袖替她擦了擦,用同样泛红的眼睛看着她,笑道。
“欢迎你回家。”
“莲姨她们,一直在等着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