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她想争取两类选民”,沈慕照道,“一是曾支持武曌的那些人,二是和她年纪相近的中老年人。”
“无论她想争取谁,对我们都是个威胁”,裴叙语气不善,“必须时刻小心提防。”
“我去让她们这几天做一个关于武延优的民意测验,探探虚实。”沈慕照起身便往外走。
“慢着。”裴叙忽然喊住了她,“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沈慕照站住了。
“我们上次商量好了,要争取男性选民的选票”,裴叙声音放沉了几分,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气势,“怎麽到现在,连个执行方案也没有见到。”
“在准备了。”沈慕照眼皮也不擡,轻描淡写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你这是什麽态度?”裴叙脸色愈发阴沉了几分,“你不会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一个媒体专家吧?只要我们愿意,随时可以找到其他人取代你的工作。”
“哦?”沈慕照挑了挑眉,没看裴叙,而是转向祝珏,“是吗?”
祝珏回望着她,眼里写满无奈。
“慕照,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请你遵守执行。”
沈慕照眼神一暗,什麽也没说,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她分明就是在存心拖延。”
裴叙摇摇头道,“这样下去迟早坏了大事。依我看,还是把贾专家请来的好。。。。。。”
“再等等看”,祝珏打断他,沉声道,“我相信她。她一向是顾全大局的人。”
裴叙还想再说些什麽,见祝珏态度坚决,也只好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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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延优突然宣布竞选,在襄州政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电视台和报社接连作出专访,各大网络社交媒体上的相关报道层出不穷,这个从少年时期一直默默站在武瞾背後丶为武瞾光芒所笼罩的女子,在即将退休的年龄,终于走入了公衆的视野中。
随着过往的履历被媒体一层层迅速深挖,武延优的形象在短短几日内迅速丰满起来:她不仅是武瞾的竞选助理,还在武瞾隐退後接手了武氏企业,成为与武厚行平起平坐的武氏掌权者之一;她孤身一人远赴重洋,单身生育女儿武凌云,将其培养成为武氏集团的下一任接班人;她在巡视武氏産业的途中因为意外眼睛负伤,右眼视力几乎为零,但仍坚守董事长职位,直到武凌云接任才隐退……
武瞾的光芒太过耀眼,常使人忽视了她身边的一切人。现在斯人已去,衆人方才惊觉,武瞾的表妹武延优,原来也是一个极为出衆的优秀人才。
然而,这些信息对于祝珏竞选团队的衆人而言,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就在今天上午,武延优所在选区的区内竞选结果出来了。武延优的支持率为41。7%,比第二名高出2。3个百分点,成功晋级市内竞选。
看到竞选结果,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仅仅一周时间,武延优便成功反超准备了数月的竞争对手,拿到了市内竞选的入场券。
衆人神情凝重,一时间谁也没说话。而接踵而来的民意测验结果,更令竞选团队的所有人倍感压力。
下午,公共办公室内。衆人敛气屏息,埋首在各自的工位上忙碌。
裴叙罕见地黑着脸推门而入,直奔沈慕照的办公室。须臾,激烈的争吵声隔着门从房内传来,无形地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不一会儿,裴叙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大步离开了办公室。十分钟後,他又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文员打扮的男人,两人一前一後,径直走入了祝珏的办公室。
紧接着,沈慕照冷着一张脸出现在衆人面前,也快步走进了祝珏的办公室。
室内的空气愈发紧张了几分。衆人心思各异,但此时心中都産生了相同的预感。
一场管理层之间的激烈矛盾,已经一触即发。
陈语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心中烦躁不已。
那天崔子龙说要回家一趟後,第二日她便忽然向竞选团队告假,申请居家办公,这一周都没有来上班。陈语数次给她发信息丶打电话,崔子龙都没有回应。昨天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崔子龙也语气甚为含糊,只说自己一切安好,叫她放心,对于请假的具体原因则避而不谈。
陈语感觉得出来,崔子龙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才会被迫中断在竞选团队的工作。
她点开自己和崔子龙的聊天记录,目光定格在一串地址上。
不行,还是得亲自去崔家一趟,找崔子龙问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否则她无法安心。
陈语一边思索着,一边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午後的天空阴沉沉,远处云脚低垂,墨色的云层快速地翻卷流动,空气里隐约可以嗅出几分潮湿的气息。她忽然想起这几天的天气预报,都说襄阳市区会有一场降水,但是却一直迟迟没有下雨。
就在她愣神的当口,繁急如鼓点般的声音骤然响起。瞬间,千万条银线自天幕垂坠而下。
大雨,终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