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下雪
秦野环臂靠着椅子,听到敲门声起身过去开门,门口是沈白妤,探头越过他往里望了眼,床上小孩闭着眼。
沈白妤收回视线看他:“没睡?”
秦野散漫侧倚着门框:“有事说事。”
沈白妤:“没什麽事,提醒一声,一会儿走了,怕你们起不来。”
房间里秦曳在听到那阵敲门声时已经醒来,他迷蒙着睁眼,床头放了药和两杯水,一个小杯,冒着热气。一个大杯,喝过一半,水杯旁边是饼干,可能充当早饭,椅子上没有人。
秦曳的视线挪到门口,耳边是他们不轻不重的交谈声。
他後知後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没有做噩梦,明白那个“自己”在旁边坐了一夜,退烧後头脑清醒起来,沉重的身体思想好像也变轻几分。
秦野背对着秦曳,沈白妤还没走,问道:
“昨天还有两条消息,收到没。”
秦野低低应了声嗯,看得出来熬过大夜精神不佳。
两个小任务,一个给小朋友准备礼物,一个夸夸小孩儿,听起来都不是太难的事。
沈白妤一副“看你这样子就不像是会准备礼物的人”的表情,从身後拎了小袋东西出来。
里面是些男孩子普遍比较喜欢的玩具,各式小汽车,机器人,诸如此类,当然也混进去几个娃娃,一些零食。
“不用谢”,沈白妤道,“你挑挑?”
两个房间都开着窗,风穿堂吹过来,秦野微微垂着头,碎发零零乱乱。他低瞥一眼,笑笑看她:
“行了不用,收回去自己玩。”
“自己”指的她那个假小号,沈白妤不是没品出来那点揶揄意思,扬扬眉,还想说些什麽,对方突然从那一袋东西里摸了辆小玩具车。
她正好奇人怎麽突然变卦,手口不一,就看见秦野用了点力道轻松一掷,把玩具车扔了出去,很随意的一个摆手动作。
沈白妤回过头,黑色的四轮小车落地滑出一段距离,不偏不倚帮着卡住了快要被风吹拢的门。
门和框之间缝隙刚好塞进这个小玩意,她确实刚好也没随身带房卡。
女人把视线转回来,面前的门已经被秦野关到一半,她在原地顿顿,耳边是一句後到的“谢了”,不近不远,生疏得恰到好久。谈不上亲密,也不至于冷漠。
“砰”一声轻轻关门响。
沈白妤站了片刻,往回走蹲下捡起那辆玩具车,指腹重叠在秦野拿时的位置上,淡淡看了会儿。
秦野没有过什麽主动示好的行为,做的事总是恰到好处。不算善良,谈不上贴心,最多举手之劳,可那一点点的“劳”偏就给得不多不少刚刚好。
房间里秦曳已经撑着半坐起来,没出声打扰大人交谈,很是自主地喝了水,咽了药,咬了两口饼干。
秦野走回来的时候脚步顿了顿,看小孩儿悄无声息醒来,走近两步扬了扬眉。
“挺好,夸夸,能吃能喝能睡的。”
很朴实无华且无意的一句,语气轻松。
床上小的那个微不可察地停了一下动作,过去做得最好是理所应当,拿第一从没有夸奖跟表扬,那种东西在这不长的童年里没有存在过。
而现在他只是完整睡了一个觉,会自己拿水喝,吃东西,做一个正常小孩都会做的事,就能被夸。
跟那种别人简单用壳子判定他“乖巧”,“听话”不一样的夸。
秦野离小时候太远,也离自己的五岁太远,已经很难去倒回去体会,脱口而出,误打误撞。
半坐在床上的秦曳忽而注意到了点什麽,刚才视线偏低,看不到远一些的桌面。现在才发现圆形台面上摆了一张纸。
是他之前画勋章的纸,因为折起来放口袋的缘故,上面还留着折痕。
黑色蜡笔勾出的轮廓清清楚楚,没有被蹭花,比起秦野当初手臂上用口红写糊一片的电话号码,这幅儿童画已经算得上保存完整。
白纸翘起的一角被重物压着,看得出来放东西的人试图把痕迹压平抚顺,仔细看是个烟灰缸,通体白色。
这个传统意义上被用来抖烟灰放烟蒂的物件很干净,里面架了个别的东西。
秦曳视线落定,那是一根棒棒糖,绿色包装。
房间安静,秦野顺着小孩的眼睛看了看,确定焦点後转身走过去拿。他松垮地捏着糖棍子,往回又在那把椅子上坐下。
秦野递过去,秦曳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