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结衣站在原地思考良久後,下意识想到了那个还昏迷在病床上的人。她算是离家出走,管家爷爷一时半会不会知道她在这里,并且他对自己的能力有数,也知道她究竟真的想去做什麽。而那天那个人……
她又去了一趟那天发现两人的河边,隐隐约约在高空向下看时,看到了附近树林和草丛中在搜查什麽的全副武装的人。
惹上了大麻烦啊。
黑羽结衣回去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了和数学作业奋战的沢田纲吉。她低头看了眼对方的卷子,立马像是遭受了精神攻击一般又以极快的速度扭开头。小孩子被她搞得一愣一愣的,连翘起的呆毛都透露着迷糊劲:
“姐姐?怎麽了吗?”
因为上次她在山本家面前这麽介绍了自己,他现在也就这麽称呼了起来。
“纲吉,看这里。”
她揉了揉对方柔软乱糟糟的发丝,半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一手掏出那块怀表,时间依旧停留在男孩拨动的那一刻,在对方信任的目光下,那怀表摇晃着,摇晃着,她打了个响指,一手按在他的颈侧,声音极快极轻地在他耳边说道:
“在几天前,你从来没有救过任何人,和黑羽结衣只是恰好碰到,也是她救了人,和你毫无关系,你只是迷路了,那里离医院只有两步距离,没有河流,没有树林,你从来不认识什麽白色头发的家夥,也和黑羽结衣完全不熟,记住了吗?”
沢田纲吉涣散的瞳孔再次聚焦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奇怪了,刚刚是睡着了吗?”
他看着窗外,总感觉少了点什麽,但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时候,男孩发出了一声轻呼。
是一张花纹很漂亮的扑克牌,他小心翼翼地翻过来,发现是一张红色的王牌。
黑羽结衣坐在一家便利店内,以她的视角,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医院正门的全部景象。
——起码也得解决掉她惹出的麻烦再离开这里。
果真有让她的直觉微妙发出警报的人在街头四处张望,最後迈进了医院。她放下手中的杂志,默不作声地抢先他一步从昨天发现的偏僻入口转移了进去。
并在馀光看到玻璃中反射的对方想要询问护士站的护士的景象之前,脚步一转进了身边的病房,按下了多个病床的呼叫铃。
在护士们无暇顾及那人的时候,又从开着门的一间诊室顺了一件白大褂,将帽子塞进衣服内,头发扎成低马尾,戴上大黑框眼镜,最後再戴上口罩,随手抄起本子和笔,坦然地从诊室中走了出来,并且
——恰好地被神情带着焦急的男人拦住了。
“您好,我想问一下,贵院最近是否有接收一个被猛兽袭击重伤的少年,他大概这麽高,头发是白色的,非常长,看起来比较瘦削……”
“被猛兽袭击?”
她推了推眼镜,皱眉,语气严厉,
“这位先生,并盛只是一个小镇,周围怎麽会有人被野兽袭击?”
意识到面前医生态度变得不耐烦,中年男人立即转变了语气:
“抱歉,是我太担心了,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子,最近和家里人置了气跑了出来,我们找了很久,最後发现野外的血迹和大型野兽的脚印,所以……”
黑羽结衣顺着他的意沉默了几秒。
“当然,我理解你的焦急,”她放缓了语气,
“不过如果真有这样严重伤势的孩子,应该也会直接送到东京去治疗吧。一方面我们确实还没有这样的技术能力,另一方面,我也没听说过这件事。您可以再去其他地方问问看,也许只是恶作剧呢,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值得作为长辈的你们多加关照……。”
见她喋喋不休,对方迅速找了个借口告辞了。黑羽结衣等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相信了这个说辞,才回转回去将东西物归原主。只是白天的医院太过嘈杂,她一时没能想出避开人眼目探寻那个少年所在病房的办法。
经历了这番话,她起码可以为自己争取一天的时间。但几乎逼近脑後的紧迫感驱使着黑羽结衣,让她在夜间护士查完床後就偷偷潜入了医院内。
少年的病房内没有其他人,黑羽结衣用空间转移站在他的床边看了一会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柜子那边。
当时她并没有对这人身上的东西感兴趣,不过在做手术的时候,医院也会将他的个人物品存放起来,如今他转移到了普通病房,随身物品也应该就在这附近。
果不其然,在用了点小手段撬开锁着的铁皮柜後,她找到了当时男性穿的衣服。
将那件外套展开,黑羽结衣愣了下。
当时对方受伤太重,她也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情况压根没怎麽注意,但——
这是一件白大褂,类似于白天她借用的医院医生或者是研究员经常穿的那种。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低声念出了那上面别着的铭牌上的名字:
“涩泽龙彦……”
“你是在喊我吗?”
身後传来了虚弱且毫无波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