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惧冷,刚看见那星星点点的皓白,便有意将大氅拢紧。
“是下雪了。”他的眼神沉进不明显的温情,“一年将尽,这还是今冬头雪。”
话落,他朝最远处的窗户走去。
等他走远了,连漾立马转身,一掀被子。
“述戈!”她将声音压到最低,但又没忘表以愤怒,“你在干什么!”
述戈如餍足的豹子一样,舒展着腰身。
他抬起漆亮的眸子,轻慢一笑:“小师姐不是肚子疼?”
连漾:“那也无需这样啊。”
“小师姐生气了?”述戈的眼底压进兴味的笑,“可若郁凛知道你在骗他,你俩的怒火谁会更胜一筹?”
连漾猜到他是听见了那声“一一”,便道:“那只是个小名——你不知道而已。”
“是么?”述戈好整以暇道,“那去默市的路上,小师姐为何要刻意避开他。”
连漾抿了下唇:“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述戈答得含糊:“小师姐应当明白。”
确定那人是郁凛后,他便想起了那日去默市时,两人还十分陌生,说得更准确些,是连漾单方面避着郁凛。
当时避着他,现在却如此亲近,那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她可以见郁凛,但“连漾”不能见他。
换言之,连漾定然撒谎骗他了。
倘若他没猜错,她所谓的独自一人来巽洲,大概也是同郁凛一起。
思及此,他的眼底沉进冷戾。
郁凛那脸确然有几分迷惑性,她定是受此迷惑,尚还不知他背地里是何做派,便贸然与他来往。
那般放浪的人,如何值得她亲近。
连漾知晓这事瞒不过他了。
她不认为述戈会帮她,索性伏低了背,小声提醒:“方才你应了死誓的。”
述戈懒散抬眸:“待他过来,我自会一言不发。”
连漾稍翘眼尾,附在他耳畔轻声道:“那你也应清楚,若违背死誓会是何下场吧?”
话音落下,郁凛刚好回来。
述戈尚未弄清楚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被棉被遮住视线。
随即,他便知晓了连漾的“报复”。
“师兄几时回去?”
连漾在问郁凛,却在棉被底下反握住了述戈的手。
她并没有完全握住他的手,而是指尖稍蜷,轻抵在他的掌心。
长时间掩在被褥底下,述戈身上已起了热汗,被那指腹抵着,一时热意更甚。
那方,郁凛答道:“再过几日,不急。”
“哦……”
连漾一顿,忽移动手指,在述戈的掌心慢悠悠地写起字。
“那待会儿能不能出去瞧瞧雪?”
述戈根本听不清郁凛是怎么回答的。
他的注意力全移向了那只手。
那手在他掌心缓挪着,勾出一笔一划,带出的痒意令那难填欲壑堪堪露出一角。
随即,他便在难捱的感觉中,分辨出了连漾划下的字。
——呆子。
竟是在骂他。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