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知道错了,先叫救护车吧。」秦怀远心急如焚。
「叫什麽救护车,我姐就是医生。」秦铮呛声道。
秦声过去查看情况,测了心率和血压,拿了速效救心丸给奶奶吃了一粒。
奶奶每年都做体检,身体向来健康,有专业的营养师和保健师,所以问题不大。
很快奶奶苏醒了过来,却再也不肯看大儿子一眼,显然是心灰意冷了。
「秦怀远你跪下。」奶奶的声音透着无边的疲惫。
秦怀远「扑通」就跪下了。
「我想听听你怎麽解决这件事。」
「我会跟吴佳芝离婚,这三个人尽快移交警方,收集足够的证据把他们绳之以法。」秦怀远下定了决心能判多重就判多重,「我会引咎辞职,恒景就交给二弟和秦铖了。我的股份均分给他们三姐弟,今後我留在爸妈身边尽孝。」
秦怀远不怕别的,他最怕他爸妈跟他断绝关系。
「哼,老子缺你吗?看见你,我得少活好几年。」爷爷气势汹汹地吼道。
「爸,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有什麽用,大错已经铸成,你对这个家最大的贡献就是生了他们姐弟三个,我有孙子孙女就够了,你有多远滚多远。」爷爷不肯松口。
「爸,您原谅我这一次。」
「我原谅你的次数少吗?当年索影才去世,你说你办的都叫什麽事。人啊不打到自己身上不知道到疼,我这次饶了你,不知道你下次还有什麽么蛾子等着我呢,我受不起。」爷爷连连摆手。
「妈,您劝劝我爸,我真的会改。」秦怀远去求他妈。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们,这些年,你对得起你的女儿和儿子吗?他妈没的时候,秦铮才十三岁,你都做了什麽呀。啊?我问你,你都做了些什麽呀?到现在一句知错了,就算过去了?你……」奶奶越说越激动,一旁二婶赶紧拍着後背给顺气。
「大哥,这事以後再说吧,先处理吴家人。」二叔将秦怀远扶起来说话,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二叔相信过阵子他爸妈就能缓过劲儿来,现在要避开怒火高峰值,不要在一个问题上死命纠缠。
「警方那边我来联系,尽早出结果。」秦怀远只想将功抵过,「秦铮这件事委屈你了,作为父亲我很失职,你想要什麽尽管开口。」
秦铮转过头盯着他的父亲,眼神里的失望根本掩饰不住,荒芜又悲怆。
「我什麽要求你都答应?」
「是。」秦怀远燃起希望,只要秦铮对他还有要求,关系就有缓和的机会。
秦铮蹲下来握着他奶奶的手,将额头抵在他奶奶的手上。
「爷爷奶奶,孙子不孝,我要把我妈的坟墓迁走,迁出秦家祖坟。不是秦家不要她,是她休夫。百年之後,他们不能合葬。」
此话一出,客厅里顷刻间就安静了。
迁坟!?
人都没了十几年了,如今大张旗鼓的把坟迁走,这是将秦怀远放在烈火上烹煮。
「秦铮,你不能这麽做,我和你妈还是夫妻。」秦怀远如遭雷击,心坠入了谷底,他想过情况会很艰难,他不怕秦铮的指责,也不怕孩子的冷言冷语,他做错了事,会好好补偿,可是秦铮不要补偿,只想远离。
「迁走就不是了,以後你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秦铮抬起头看着爷爷奶奶,头一次展露出内心的脆弱,「我没别的要求,求您二老点头,我要带我妈去个清净的地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个乾乾净净的地方。」
奶奶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爷爷一直在叹气,最後忍不住拿起拐杖去打儿子。
其他人想拦着,被爷爷一声怒吼全都老实了。
「谁也别拦着,拦着就跟他一起走。」
「爸,我是怕气着您。」二叔不知所措地劝道,这家里乱得一锅粥一样。
爷爷到底年纪大了,又生了气,打了几下就打不动了。
「爷爷您先休息一下。」秦铖扶着爷爷坐下,然後问他爸,「今天因为出了事您要与吴佳芝离婚,可是如果没有离婚,你们白头到老了,我想问问您会选择与谁合葬?」
秦怀远愣住了,他觉得自己身体健康,短期内不用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想来,索影四十多岁就没了,死亡并不遥远。
「您没有答案,对於我母亲来说就是最大的侮辱,您就放过她吧。」这件事秦铖是与秦铮达成共识的。
他很赞同弟弟的提议,他爸是该付出代价了。
当初把这件事告诉秦铮,秦铖特别怕秦铮会失控,还叮嘱席宁看好秦铮。没想到哀莫大於心死,一向脾气暴躁的人竟然没有喊打喊杀,而是在伤透了心之後选择让他妈休夫,对於他爸来说,对於秦家来说都是很难堪的事。
秦怀远心痛难当,两个儿子的立场是一样的。
「小声,这事你怎麽看?」秦怀远寄希望於女儿。
秦声顶着红肿的眼睛看向他爸,带着一股决绝地说道:「尽快看日子吧,找个合适的日子,赶紧把坟迁走。」
秦怀远僵在原地,他又一次把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上一次还是他二婚的时候,儿子女儿都没有来,当时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能够与白月光在一起,什麽都不在乎。
如今白月光变成了路边水沟里的浮沫,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他不知道该怎麽办了,从索影病倒开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错的。一步步走来,他终於把自己推下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