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时间,不同世界,不同方式,我与从前的我重叠。和那时不同,这次追剧的时候有人打扰。七海和灰原会避嫌,五条和夏油两个人不会。
那天说了不该说的话之後我本来向想夏油杰道歉的,但始终不知道如何提起,他也当作无事发生,于是‘对不起’这几个字被我咽了回去。
没有日语字幕,六眼也看不懂电脑里播放的视频到底在讲什麽,所以他们不理解我为什麽笑到锤桌。
五条悟很不满地嚷嚷:“你中文是不是有点太好了?连这种东西都能看懂。平时也听到你在放中文歌,可你不是从小都在日本长大吗?”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夏油杰投向我的视线,顿时心中警铃大作,面上不显,心里却慌得不行:“哪里能全部看懂,只能看懂一些。”
“音乐只用听旋律,我父母在家也会教我一些中文,以前我过年也会回中国,所以半蒙半猜,再结合翻译,能理解大概内容。”
五条悟没再纠结:“好吧……”
我松了一口气,起码,不要再让他们怀疑我‘借尸还魂’。
五条悟的嘟囔声又传进我的耳朵:“看着真让人不爽啊,大家都在忙你一个人在休假。”
“有什麽办法,”我晃了晃空荡的袖管:“谁让我单手的术式效果不好,装假肢也还要等一段时间。”
“你们看起来也不忙啊,还有功夫来找我。”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趴在椅子上:“我们又不是最强,当然不会被指派那麽多任务。”
又夹枪带棒,又在翻我说铃木才是最强的旧账。
我叹了一口气举起左手投降:“是,我错了五条大人夏油大人,你们才是自强的。什麽铃木,什麽甚……”
在说完那个名字之前脑子终于跟上嘴巴,反应过来,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看着他们俩明显变得冷漠的表情,我又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比起将那个名字说完,现在这种状况更尴尬。
我收回视线,看向身前的电脑,扯开话题:“七海和灰原两个人怎麽样?说起来我到现在都和他们不太熟,他们入学的时候我不在,这麽久我也……”
“为什麽要停顿?”
我顺着声音看向五条悟。他依旧懒散地趴在椅子上,墨镜松垮地戴在脸上滑到鼻梁中央,露出苍蓝的眼眸。
不过眸中的冷意让我觉得不舒服。于是我又将将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强行把注意力拉到显示的文字上,故作轻松地说道:“这不是怕你们介意,既然你们不介意,那……”
五条悟又打断了我,冷冷道:“介意的是你,还是我和杰?”
“明明自己内心介意得要死,却装出一副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你连自己都没看透,凭什麽改变别人的人生?”
这是第一次,五条悟这麽对我说话。之前我们也因为这个问题争吵过,但他从来没说过我很恶心这句话。坐在他身边的夏油杰似乎也没有想缓和场面的举动。
如果有个按钮可以将我传送到其他地方,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可惜没有。
良久,我转过视线看向他们:“我乐意,不行吗?”
但已经人去椅空,他们俩不知什麽时候离开了,两把椅子空荡荡地摆在那里。
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好半天我才捏着拳头锤了一下桌子,低声骂道:“操。”
…………
在甚尔被冻进冷库里後不久,我去过一次,穿着厚厚的防寒服,在工作人员的监督下进到了冷冻室。高专没有专门冷冻人体的设备,但撑到明年夏季应该不成问题。
我从前想,甚尔的死亡对九十九由基来说是一个遗憾。既然这样,那我就榨干他最後的价值,让他死了也要为咒术师服务。
走出冷库後,我放弃了这个念头。
虽然我在他身上跌了重重的两个跟头,没能得到我期盼已久的回应,狠狠戳破了我美好的幻想。而他不可一世的笑容和那句“你爬树很没天分”也成为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偏偏,在我眼里恨不得狠狠打上一顿的人渣,是佳织深爱的丈夫。他对佳织的爱,被佳织延续到我身上。
还是火化之後埋进土里比较好。
我卖了一件他的咒具作为资金,给他选了一块不错的墓地,身边埋葬的应该都是普通人。
下葬那天吹着微风,五条和夏油两个人自是不会来。我觉得惠也不适合参加,于是只有我和硝子两个人。
崭新的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句简单的话:伏黑甚尔,佳织的丈夫,两人有一个名为恩惠的小男孩。
我看着墓碑,犹豫了许久,最後还是放弃了说不出口的话。转身坐在他墓碑旁边的阶梯上。我坐在阶梯上,看着他看着的风景,脑海里全是浆糊。
到头来,这样的结局算好的还是不好的?
硝子拍了拍我,在我左手边坐下:“别想太多,你要向前看。”
“硝子,”我侧过身子看向墓碑,提起了我和他们三人的分歧:“我只知道几个片段,还有大把大把我不知道的东西。我知道你们只是不赞同我的方法,可我全力以赴也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这还不能成为我以命相搏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