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馈赠是给她的,而不是我苦尽甘来。枉我曾经想过要不要重啓一次人生,试着开始相信自己是被爱的存在。
但这场梦只做了四个月,一切都是虚假的。
右手不停颤抖,我不得不擡起左手来压制它,写出尽量规整的字迹。
(1)主线任务:阻止涩谷事变;阻止夏油杰叛逃,保护夏油杰不被绢索利用。
(2)支线任务:避免灰原死亡;解救菜菜子姐妹;避免虎杖与宿傩定下契约;避免【九相图】及【宿傩手指】被盗,防止虎杖失去意识,减少绢索阵营力量;避免伏黑津美纪被“受肉”。
(3)额外任务:避免惠妈去世。
惠妈算得上一切悲哀的源头,是後续所有事件的暴风眼。这很牵强,但只要防止她去世,没准甚尔就不会刺杀【星浆体】,就能防止第二个暴风眼,也就是夏油杰的崩溃。
但她的情报为零,不知道姓名,不知道年龄,不知道籍贯,不知道她什麽时候和甚尔结婚。
我把惠妈两个符号划掉,决定先忽略,重心还是放在夏油杰身上。
重新梳理好计划後,我不知道为什麽很想笑。薄薄的一张纸,承载了整个世界的命运;从有意识以来一直被否定的我居然会被选中来扭转历史的车轮。
简直可笑至极。
我生来就是要承载别人的情绪吗?
我突然很想现在就见到夏油杰,想抓住一些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
我收好了纸条,推开房间的玻璃门,借着月光看向隔壁的阳台。夏油家的户型和我家是对称的,我和他的房间只隔了一小截巷道。最快最方便的办法是从我的阳台跳到他的阳台。
但起码现在‘六岁’的我做不到。我还没有栏杆高。
我擡起头看了看屋檐。房檐不高,只要一把椅子就可以爬上去;和他家屋檐只间隔了一个步子的距离。所以从房檐过去更可行。
但轻手轻脚地跨到他房檐上,准备下去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夏油杰的阳台上没有椅子。
我咬咬牙狠下心跳了过去,屁股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夏油杰听到声响,拉开窗帘,看到是我後脸上的警惕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无奈。房门外夏油母亲的声音响起:“小杰,你摔倒了吗?妈妈可以进来吗?”
我疯狂摇头表示不要,夏油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朝他母亲撒谎:“没有,只是野猫跑到阳台上了,没事的妈妈。”
闻言夏油母亲不再担心,没了声响。
夏油杰推开门,拉着我起来。在我站起来後皱起眉头,有些惊讶:“你刚刚在哭?”
那不重要,我只想抓住眼前的人。抱住夏油杰的时候,我想,我想要抓住的东西大概是我自己。想要获得‘王雅次’这个身份之外的认同,想要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界里。
但很遗憾,我失败了。我依旧觉得空虚。
夏油杰轻轻地顺了顺我後脑勺的头发,不再像下午公园里时那样冰冷,声音很温柔,像我在漫画里看到的哥哥那样。他问:“是纪阿姨骂你了吗?”
“没有。”
“伤口痛了?”
“不是。”
“那你怎麽了?”
我吸了吸鼻子,用力抱紧他:“对不起夏油,我下午惹夏油生气了,我以後不会再说那些话了。”
夏油杰轻轻笑了两声,揶揄道:“你还是先松开我比较好。”
这就是暴力!居然对脆弱的教徒说这种话,简直就是暴力!而且我还不是猴子!
我松开了抱住他的手,像被子弹击中一般後退了几步,琼瑶附体,挤出几滴眼泪哀怨地看向他。
夏油杰有些好笑,拉起我朝房间里走去:“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你刚出院啊,还只穿了睡衣,再不进被窝你又要生病了。”
我承认,夏油杰是对的。这具身体并没有经过锤炼,很脆弱。哪怕我不再需要融合,不注意的情况下也容易生病。在披上他被子的那一秒,我深刻地认识到再晚一会儿,我就会打喷嚏。
“所以”,他给我掖了掖被子,在我对面坐下:“你这麽晚过来找我干什麽?看你也不像诚心认错。”
说起这个,我就有些兴奋了。我抛了一个拙劣的媚眼,从被窝里伸出右手开始蓄力,将咒灵凝聚在手掌上。随後,整个拳头都被咒力包围。
我说:“夏油,你看,我也有你那种力量啦!”
夏油杰的瞳孔抖了抖,惊讶地看向我咒力浓郁的右手,眼底最後的阴霾总算下去,声音无奈:“所以你就挑衅那个人吗?”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他生气的原因不是我的言辞太过成熟,而是我不求饶,还在没有还手之力的情况下挑衅对方。
“对。”我认真地点点头。
“那麽,”夏油杰偏了偏脑袋,露出笑容,像天真无邪的小孩,也像吐出信子的蛇:“什麽叫‘我也有你那种力量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