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兰擡手轻轻抚摸着怀里女孩微微颤抖着的後背,一句话也说不出。
第二天,大年三十,除夕之夜。
被打扮得好似善财童子的李小狼惊奇的发现,他的小夥伴丶好姐姐李君竹居然出现在了正堂,他却不能和他说一句话。
那边似乎在举行什麽仪式,他听姐姐们说是什麽“族长”的继任,他并没有这个概念,听了半天也没听懂。
只看到身穿一件古朴长裙的李君竹在另外几个长辈的指引下一会儿跪一会儿拜,很是折腾了大半天。
等到了晚上除夕宴开,他依旧没能和李君竹说上话。
李君竹和那些长辈们坐在一张桌上,看着他们推杯换盏丶觥筹交错。
她至始至终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小狼却发现,李君竹脸上虽然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却给他一种十分违和的感觉,与他认识的李君竹仿佛成了两个人。
李小狼下意识的往母亲身边靠了靠,这样的李君竹他不仅觉得陌生,甚至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的身後像是藏着一只快要挣脱出牢笼的凶兽,随时能将目之所及处的所有都吞噬殆尽。
正月初一,盼了小一月,李小狼终于和母亲还有姐姐们踏上了回家的归程。
回到香港,李小狼不知为何迷迷糊糊地烧了小半个月。
待他痊愈後立马就与李君竹联系,然而当初交换的电话号码已经不复存在。电话那头机械的女音只一个劲的重复“电话号码为空号,请查证後再拨”。
又过了两三个月,李小狼断断续续的从母亲那里得知之前他们去的“本家”已经没有了。
当时的李小狼并不明白“没有了”代表什麽,他只抓着母亲问他的君竹姐怎麽样了,说好的要来香港玩为什麽一直联系不上?
李小狼没有发现母亲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
而从那以後,李小狼再没有得到半分关于李君竹的消息。
直到他10岁生日过後,在他即将前往日本收集库洛牌的前夕,才从电视新闻上得知了“本家消失了”的真相。
当年他见过的好几个熟面孔出现在电视上,尽管他现在已经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某些印象并未全部消失。
那些人有的坐成一排,有的却是单独出现,出现的方式不大相同,相同的却是他们都在接受法律的审判,有人被判无期,有人被判死刑,有人被判20年丶15年不等。
新闻上还在继续播报:“XX特大制毒贩毒案经过三年多的审理今日终于做出最终审判,犯罪团夥主要成员……”
主播在报完了审判结果後,又以纪录片的形式向观衆们讲述了这起大案的破获过程。
电视上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缉毒民警的勇敢无谓丶毒贩的凶狠狡猾以及破案过程的惊心动魄,最後再一次强调高压红线不能碰,以及,国内对毒贩会一如既往的严厉打击不放过一个,奉劝某些人不要抱着侥幸心理触犯法律。
李小狼哪里还能再坐得住,他跑去找了母亲。
李夜兰显然早就知晓他的来意,语带叹息的告诉他李君竹并未被牵涉到案情里,只是在李家被端掉後她就已经不知所踪。
案发之初李夜兰又去过一趟内陆,除了协助调查,她原本的打算是将李君竹接到香港。
她还未成年,需要一个监护者照顾。
然而,当她向当地警方提出想要收养李君竹时,对方却告诉她当地并没有这个人。
在对李家村进行排查时,那些并未涉案的未成年人里也没有一个叫李君竹的12岁小姑娘。
甚至是户籍上李君竹的资料也早被一个毫不相关的人顶替。名字变了,留存的相片也变了。
李夜兰一瞬间只感觉到彻骨的寒凉。
哪怕她事後用占卜试图查找李君竹的下落也是枉然——李君竹的存在被彻底从天地间抹去,世间再无此人。
之後她消失了6年,直到今天,毫无预兆的再次出现在李小狼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