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去京城里寻过顾大将军,他比您大上许多,模样也不像您,他蓄着胡子,身材高大威武,他拒绝了我想要光复前朝的提议,他说现在民生太平,若贸然掀起祸事,对百姓不利。后来新帝即位,北方的情况我也有听说,我原本想再去寻顾大将军,但晚了一步,他已身死。”
“后来,大理寺丞刘华明来了江南,说是要寻找您的踪迹……我那时不知您在长洲,您应当……有见过此人吧?”梅郝鑫道。
顾长倾没想到他距离那祸事中心如此近,他一愣,点了点头:“只有一面之缘。”
那一面之缘还是与沈诉诉在春淮楼里所见,刘华明与薛宸在一起,那时沈诉诉为了演戏,第一次牵了他的手。
“您在长洲,刘华明竟然没有找到你!您是被他们从京城追杀到这里来的,所以那些追杀你的人呢?”梅郝鑫惊讶。
“若我没有猜错,被我岳父解决了。”顾长倾道。
“老沈知道你的身份?”梅郝鑫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在处理那些黑衣人之前,他应当不知,只是我被沈小姐所救,她要留着我,因此我岳父便出手将黑衣人解决了。”顾长倾亦是理清了来龙去脉。
“老沈是个老狐狸。”梅郝鑫道,“魔刀一案,我知晓幕后之人不是我能解决的对手,因此才去长洲寻了他。”
“刘华明死了。”梅郝鑫道,“梁刺史说要寻凶手,但只是将我们召去苏州,象征性地查了查,便结了案。”
“是一个身形有些像顾大将军的人将他杀了,我没见过你,我以为你就是那凶手的模样,那凶手杀了刘华明便自尽了。”梅郝鑫说出关键的信息,“此事不是我做的。”
顾长倾亦是疑惑:“那时我岳父正在准备我与沈小姐的婚事,绝无时间去安排此事。”
“那能是谁呢?”梅郝鑫自言自语道。
顾长倾敛眸沉思,又因那灭门之事,内心布满阴霾。
魏朝无故将他兄长杀死,若他想,当初在新帝羽翼未丰之时便可联合前朝的力量夺权,但他拒绝了前朝余党的提议,放弃那无上的权力。
他的眉头紧锁,面色冷如寒霜。
他兄长不愿做的事,他来做便是。
至于顾家与前朝的关系……
顾长倾还未问,刘华明已先开了口:“顾家就是前朝皇族,此事隐秘,不知为何魏朝前任皇帝并未提及此事——我记得他还在的时候,将顾大将军视若己出……个中秘辛,我亦不知晓,只是江南一带,虽臣服于魏朝,但许多官员,还未忘记前朝。”
顾长倾点了点头,他还在思考自己的事,因梅郝鑫的提醒,他的失落的记忆仿佛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但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他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疼,只低眸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顾公子——”梅郝鑫道,“您失去记忆,今日所知的信息太多,您先回去休息,其余之事,容后再以。”
“嗯。”顾长倾点了点头。
“那灰衣人不会再说更多的事,他应当是皇帝派来毁去顾家宝藏的,只是皇帝明显不愿将此事公之于众——江南,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地方。我会按照律法,将灰衣人处死,此事便算过去。”梅郝鑫道。
顾长倾同意了梅郝鑫的提议。
梅郝鑫在离开之前,回过头,很八卦地问道:“所以顾公子,您与沈家小姐,又是如何认识的,您不像是会突然娶妻的人。”
顾长倾轻咳一声道:“我……”
他很意外地没有说出他帮沈诉诉逃过召选一事。
以后梅郝鑫会在他手下做事,若是他知道他与沈诉诉只是假成亲,可能会看轻她。
他不愿如此。
“我自然是,心悦于她。”顾长倾正色道。
梅郝鑫有些惊讶:“沈小姐确实是江南难得一见的美人。”
“嗯。”顾长倾没再多言,只送了梅郝鑫离开。
他回驿馆的时候,本准备回偏院休息,但他想起自己的衣物都还在沈诉诉那里。
顾长倾想着沈诉诉应该已经睡着了,便放轻了脚步,轻轻推开了她的房门。
沈诉诉躺在床上,其实根本没睡着,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认床。
但是如果认床的话,她在清泉寺怎么就能睡得那么香?
沈诉诉不想承认她已经习惯顾长倾在身边,于是在床上生闷气,这气生着生着,就让她有些难受起来。
结果这个顾长倾竟然还敢偷跑回来,他还以为她不知道,远远地就放轻脚步,难道他以为她听不见吗?
在顾长倾推门的时候,沈诉诉猛地坐了起来。
顾长倾的手尴尬地悬停在门边上,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个晚归被发现的、不知所措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