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愁寻不到由头来将他杀了,如此机会,倒是正好。
新帝看向梁雪道:“若是刺史大人举荐,朕倒是可以一用,只是若有纰漏,朕要他提头来见。”
“是。”梁雪行礼应道。
“朕会将兵权下放于他,一月之内,若无法镇压叛党,让他来京中谢罪。”新帝敛眸说道。
几日后,一道圣旨传至长洲县,那前来传旨之人竟是薛宸。
沈诉诉前几日已回了长洲县的闻府,她在想着要不要在叛军攻打过来之前先收拾包袱跑路。
为了稳妥地溜之大吉,她甚至还先给远在西域经商的闻泽表叔写了封信,把江南这里的乱事告知。
闻泽不知江南那边发生了什么,但很乐意沈诉诉带着她的新夫君与沈严一道来西域玩一玩,于是在回信中对表示他们随时可以过来。
圣旨抵达的时候,时节已临近春日,沈诉诉将闻泽的回信摊开,没寻见顾长倾,便打算先去找沈严。
她让小满给她备了马车,往沈府而去,结果刚到沈府门口,便看到薛宸带着极大的排场进了沈府,就连她自己也只能从侧门进去。
“这是在干嘛?”沈诉诉疑惑地对小满说,“薛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小满摇头。
“算了,我先去寻阿爹。”沈诉诉将信件拿着,来到沈严的院子里。
沈严在书房里临摹字帖,见沈诉诉前来,他一惊。
今日顾长倾收到了圣旨,他是知道的,他多少能猜出顾长倾如此谋划的用意。
他手中有虎符,但并不足以掌握三军的所有指挥权,必须要有皇帝的诏令,那些领兵的将领死板得很,只认这些信物,因顾长仪之事,他们虽对新帝不满,但基本的规则依旧要遵守,至于那新帝自己犯蠢,便不是他们的事了。
本来,沈诉诉不应该知道此事,但今天她怎么过来了?
沈严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沈诉诉领了进来,笑眯眯问道:“乖女,有什么事情啊?”
“我给闻叔写了信,说江南这里有人造反,阿爹你是魏朝的官员,等到叛军攻打过来的时候,多少有些不方便。”
“我看咱们也不要什么忠心了,反正江南这边的很多官员都是前朝的人,阿爹不如我们先从长洲县离开,去闻叔那里避避难。”沈诉诉取出自己怀里的信件,对沈严说道。
“这……”沈严没想到沈诉诉这么有主见,竟然自己偷偷去找了闻泽。
“阿爹,实不相瞒,我看这魏朝气数已尽,我们还是早些跑为妙。”沈诉诉坐在沈严的书房里,喝了口茶说道。
沈严心道他家女儿是真的傻,连顾长倾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打算让沈诉诉离开,便说道:“乖女啊,爹都听你的,既然魏朝气数已尽,不如阿爹去投靠叛军,到时等到他们攻入皇城,阿爹也好谋求赏赐,替你取来皇宫里的解药。”
沈诉诉摇头,她颇为忧心地说道:“阿爹,不可,你如此傻,也没啥武功,参与这等大事,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人家估计也不要你。”
“解药的事,我已有了人脉,可以替我取到。”沈诉诉神神秘秘地说。
她还有些骄傲:“阿爹,想不到吧,我早就谋划好了。”
沈严大惊:“诉诉哪里来的人脉。”
“顾南舟——”沈诉诉说。
沈严心道我这还帮我女婿瞒什么瞒!
“的师弟。”沈诉诉说话大喘气。
她将事情来龙去脉对沈严说了出来,也说到了她母亲身死的真相。
沈严骤然变得沉默了起来,他不是有意要欺骗沈诉诉,只是,他希望她不要对父母的事情感到忧虑,
结果还是被她猜出了一些。
“凌飞渡去投靠叛党了。”沈诉诉道,“到时候他会取来解药,若取不来就算了,阿爹不用为我赴险。”
顾长倾要做这事,沈严早就知道沈诉诉的解药不用担心,只是他的女儿也太傻了些。
“诉诉啊,阿爹不走。”沈严轻叹一口气道。
“不行,你得走,我还得叫上顾南舟一起走。”沈诉诉叉腰说道,“阿爹您快将府里的下人都遣散,小满和重九与我一道走,沈浩叔叔肯定要与你一起,哎呀——你看要带谁,咱们一起跑,趁现在叛军还没过来。”
沈严想到了正在沈府正厅里宣读圣旨的薛宸和装模作样演戏的顾长倾,他唉声叹气。
这……这这这,这都是顾长倾造的孽,让他自己来解释算了。
——
沈严在书房里急得焦头烂额,那边沈府正厅里,顾长倾从薛宸手里接过圣旨。
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中,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进行得那么顺利。
薛宸看着顾长倾,神情有些复杂,他没想到,从沈诉诉坚持不入宫开始,前世之事竟然有了如此大的转机。
在或许并不存在的前世记忆里,薛宸是在后来才成为顾长倾的部下,他一路从江南走来,复仇之路艰辛,并未像现在一般顺利。
前世,他是在后来才遇到了前朝旧臣,费尽心思才利用虎符掌握了兵权,可这一世,他的运气倒是好了许多。
当然,最好的还是——
薛宸看着顾长倾,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这图纸上写着一些沈诉诉可能很熟悉的内容,正是沈诉诉在前世里利用纸鸢传出的情报,后来的薛宸身为顾长倾身边的心腹,自然也有一份,他讶异于写出这份情报的娟秀字体。
他曾见过有人用这字体写出情诗,亲自递给那魏朝的皇帝,这是沈诉诉的笔迹。
当然,他后来梦醒,从前世记忆里思绪回笼,这份情报倒是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