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枪掉落在不远处的木质走廊上,板桥亚纪仰起头,冰冷的刀锋正停在她颈前,再近一分就能切开她的气管。
“美惠妈妈,你真的不问问为什麽吗?”板桥亚纪连倒下的姿势都是优雅利落的,浅褐色的眼睛倒映着月色,也倒映着田中美惠的沉默。
田中美惠的手很稳,提着刀与板桥亚纪搏斗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显现疲态,她平静地注视着那双看了两年的眸子,嘴唇微动。
板桥亚纪抓住机会向旁边测滚,伸手抓向一边的枪,却愕然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长刀自她的背後穿透到胸前,露出一截冷色的刀尖,带着鲜活的血液渗透胸襟。
田中美惠垂下眼帘,等待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逐渐熄灭。
“骄傲自满,意气自雄,不有奇祸,必有奇穷。”她低声念道,缓缓抽出长刀,抖下刀刃所沾到的鲜血。
她没有把刀再藏回竹片中,而是收入许久未用的刀鞘。
“你既心意已决,我又何须多问。”
走廊里,倒下的人影依然向着枪的方向伸出手。
田中美惠伫立在一侧,抱着陪伴她大半生的刀,几乎像是一座雕塑。
月光洒落在孤零零的手枪上,反射出铅灰色的光泽,将弹孔丶血迹和人影都隐藏在屋檐的阴影下。
——
枪口的铅灰色光泽流转,露出银灰色如月般的眼眸。
白季焕月几乎是整个人挂在松田研子身上,任由灼热的枪口抵在胸前,脸上露出几分兴味:“我改变主意了……就在这里被你杀死也不错呢?经过那麽久,你也该发现我身上什麽都没装了吧?”
“砰——”
松田研子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火舌一闪而逝,他拍开对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我在过去等你……”
用明月最後的清辉,指引迷途之人归家。
呢喃细语飘散在耳边,白季焕月被松田研子不留情面地推开,身体重重倒在地上,溅起薄薄的尘土。
他们方才对战时扬起的尘土就已经给休息站门前笼罩上一层黄色的薄纱,此刻终于将白季焕月击倒,松田研子後退一步靠在墙壁上咳了几声。
他们之间的联系告诉他,白季焕月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ki……ra?”
……
一分钟前。
降谷零敏锐地发现前方有打斗声,当他紧张地用木棍捆着小镜子探出墙角,看到的就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前辈用一种环抱的姿势贴在同期身上,既然影川朝日和前辈都在这里……
注意到影川光华不安的神色,降谷零收回简易的观测镜子,虚掩的外衣下,他的手紧握着枪。
然而当他踏出一步时,便听见经过消音的枪声回荡在空旷的休息站,同期狠狠把前辈推倒在地上,透过飞扬的尘土他还能看到枪口的火舌丶後者胸口冒出的血花。
“ki……ra?”
他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鬼木菊江和影川光华。
她们或许只是误入地下工厂的普通人,也或许别有目的,通过看到眼前场景的反应能够判断出两人的心思。
是卧底的日子改变了他吗?原来的他应该会选择立刻上前对白季焕月进行急救,同时询问影川朝日发生了什麽。
这一眼看到的并不只有两人的反应,还有同样停顿在原地的其他几个同期们。
降谷零:“……”他们怎麽都在这里?他记得诸伏景光收到了搜查一课的邀请。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已经接受机动队的橄榄枝,伊达航没有谈起过自己即将前往的部门,但他对此有所猜测——为什麽追查地下品工厂的任务,会和这群家夥碰上面?!
一个两个的刑警和拆弹警察为什麽会在这里?!
……
银灰色的眼眸映出路口杂乱的身影,在触及到他们的震惊和无措後,白季焕月才缓缓合上眼皮,表情中没有任何痛苦之色,甚至嘴角还若有若无地上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