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第一次讲价就被委婉拒绝了,秋南亭到底是不好意思再继续砍价,指着另一件冬天的衣服问价格。
“这个呀,这是夹棉的袄子和裤子,要棉花票的哟。”
“如果是用钱买呢。”
这种凭票的日用品用更贵的价格买,在某些地方也算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老板娘小声说了个价,把秋南亭吓一跳。
一套下来要七十五!
占了他四分之一的财产还多。
算了。想着杂物间那件虽然破旧了点,再撑一个冬天也不是不行,秋南亭请老板娘把那套军蓝色的衣服包下,付钱走了。
看到秋南亭买好了衣服在背篓里放好,熊元圆和冯欣便跟着他一起去找其他知青,三人在集市上四处寻找着大部队的身影。
一路上,秋南亭和她们聊了几句,得知她们这次赶集收获颇丰,不仅买了新衣服,还买了许多生活用品,像洗脸盆牙杯这些,来的时候没想到,到了乡下发现还是有个自已的好,否则跟人共用总是怪怪的。
少顷,他们在一个米粮店里找到了正在买东西的程木深和其他知青。
程木深看秋南亭还背着满满一背篓的东西,走过去帮他抬了一把,轻声问他:“不是去卖东西了么?”
“卖不出去,还是我们自已吃吧,或者送给他们也行。”
程木深看见他的肩膀上薄薄的肉都被背篓的草编带子勒得凹进去了,伸手让他把背篓给自已。
“不用,背得动,你一会儿还要拿米呢。”
“等会儿把米放进来,我一起背。”
秋南亭攥着肩上的带子,颠了两下表示自已完全背得动,程木深也不能强抢,只能时不时帮他在身后抬两下。
买了不少米面,知青们原本带的空背篓现在都装得满实满载的,正好到了吃饭的时候,便打算伙同着一起找个饭馆吃一顿。
镇上有那么几家饭馆,都是做家常菜的,还有一家火锅店,这乡下的火锅店大家可没看见过,一拍板就打算去这家店瞧瞧。
秋南亭考虑到自已那点儿存款,跟程木深说打算自已找个小饭馆吃。
程木深迟疑片刻,说既然他还要走动,那不然就把背篓给放在火锅店里,反正有自已看着,也没强留秋南亭。
秋南亭放了背篓便轻身上阵,去另外一家吃个肉酱青菜拌饭。
这也挺香的,也不贵,三角钱一大碗,肉末没有多少,秋南亭又点了俩三分钱一个的肉包子,拳头大小,吃完胃里暖胀得舒服。
难得在外面吃了一顿,秋南亭吃得不少,撑在饭桌上打算稍微歇息一会儿。
此时正值饭点,店里人声鼎沸,那炒菜和蒸煮的灶台就在店后面,充满了烟火气,却也是难得的宁静。
忽然秋南亭感觉桌子一阵震荡,抬头发现四个端着碗的高壮男人瞪着他。
秋南亭不明所以地看回去。
“你都吃完了,还坐这干嘛!出去啊,坐这儿当少爷呢!”
后厨的老板听见声响,赶紧出来把秋南亭面前的空碗盘都给收走。
秋南亭给他们让了位,刚侧身打算避过这四人,端着一碗热汤面的手就好像被谁碰了似的往他身上歪。
“草,你把老子汤撞撒了!”
忽然被浇了一肩膀油汤的秋南亭缓缓转过去看着那个男人,眼中竟没有一丝慌乱,而带着一种莫名沉重的无奈。
男人被这眼神一看,话都卡了壳,反应过来就好像自已被长辈责怪了一样,一瞬间跟被针扎了似的。
“你这眼神啥意思啊!道歉啊,赔我的面!”
饭馆老板眼睁睁看着那碗莫名其妙地歪了,那能不知道怎么回事?见秋南亭还一副愣愣的模样站在那里,肩膀上被烫得都在冒热气,终究心有不忍,过去跟人说要不再做一碗吧不收钱。
那男人把老板往旁边推。
“叔你别管,不能让你做亏本儿生意,谁弄倒的谁赔。
种好地养好猪,娶好媳妇读好书(8)
秋南亭伸手把黏在皮肤上的衣服略微拉起来,余光能看见下面的皮肤泛红得厉害,还好油汤刚接触衣服的那一瞬间818就把身体的外界屏蔽给打开了,能阻挡部分外界的伤害。
虽然刚被烫的那一会儿秋南亭自已也能感觉到肩膀有些刺痛,但好在程度并不重。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那泼他的男人,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事非要往他脸上贴,都做反派了,总不能还任人欺负吧。
“这位大哥,我可以赔你一碗面,但是你把我烫伤了,也请你赔我医药费。”
听见他平淡的声音,闹事者更加来气了。
“是你撞了我,那你被烫了也是活该!我为什么还要赔你!”
秋南亭叹了口气,缓缓环视四周,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似乎在邀请在场的每一个人成为这场闹剧的见证者。
“大哥言之有理,若真是我撞了你,我自当承担后果。但在此之前,我们不妨先理清几个关键点。”他轻轻一顿,声音不急不缓,周围人都不禁安静下来,听他想要说些什么。
“第一,我刚才已经吃完饭,你们让我让座,我便打算就此离开,但我并无急事所以也只是正常避让,并未慌忙。反观大哥你,手持热面,行走间不免匆忙。”秋南亭说到这里,故意停顿,给众人留下思考的空间。
“第二,就算退一步说,我们两人真有所谓的‘碰撞’,以你本来端得稳当的碗而言,若非故意为之,又怎能精准无误地将半碗热面泼向我?这其中的分寸拿捏,怕是连最熟练的杂技演员也难以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