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一晃过去半个月。
卫停吟身上的伤大半好了,渐渐能下床走一走,到了今日更是能走能跳了。
玉清山主过来看了看,说没什么大碍了,伤已经都好得差不多,可以出门看看了。只是大病刚愈,别太勉强自己,还是要吃些粥食养养气血。
说完这些,玉清山主给他拆了绷带,离开了。
一过晌午,江恣就被谢自雪叫走了,不知道是去说了什么。
他还没回来,玉清山主也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卫停吟一个人。
玉清山主走后,卫停吟凑到铜镜前,撩开头发看了看。
一看额头上,他立马苦了脸。
他额头上这处伤虽然也好了,长了新肉出来,可却留下两道十分明显的疤痕。
干啊,都破相了。
卫停吟唉声叹气,又解开衣物看了看。身上也留了许多疤,处处都触目惊心。
可不知怎么回事,一眼看到这么多,卫停吟忽然又不太伤心了。
话说起来,江恣也是进过雷渊的。
他那时,比自己这时肯定也严重许多。
卫停吟又想起来,他回来以后,还没看过江恣上身。
八成也是这样的吧?
卫停吟望着铜镜里面,自己伤痕累累的上身。
心口前留下触目惊心的三道口子,是渊兽一爪子留下的。
卫停吟望着这三道口子,记忆一时回转,又想起了雷渊,又想起那时朝他笑着自刎死去的江恣。
心中忽然不是滋味儿,卫停吟把上衣穿好,遮盖住了伤痕。
他穿好一身衣服,束好长发,推开了门。
门外已是春色,虽然天色黑沉,但院里的树长了一树的新叶,瞧着比前两月时枝繁叶茂了许多。
虽说阴沉天下的春色,瞧着没那么生机勃勃,但好歹是春色。
卫停吟往门框上一靠,斜斜歪着身子,望着院里那棵歪脖子树。
他心上漫上一股愁绪。
卫停吟本想找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跟江恣说一说该说的话。可看这老天,哪儿有半点儿春暖花开的样子。
天上的魔气越来越严重了,真是很不适合告白的魔世。
刚在心里不轻不重地骂了这么一句,院子门前就飘进来一道黑色身影。
卫停吟偏头一看,正是江恣。
江恣正神色阴沉地走进来,脸色简直和天上飘荡的黑气没两样。
看起来他心情很糟。
卫停吟没出声,就这么望着他一直闷头走到门前——江恣似乎正在想事情,一直闷着头走,都没注意到这间屋舍的门已开了。
等察觉到什么后,江恣臭着脸抬起头。一看见卫停吟,那张脸上的凶狠立马一顿,当场褪去,甚至眼睛一睁,一瞬就放大成亮晶晶的小狗样。
“师兄,”他语气很委屈,“师兄怎么都不出声啊,怎么出门来了呀?”
“吹吹风,好久没吹风了。”
卫停吟有些想笑。他不想憋,于是坦诚地噗嗤了声,“不在我跟前,就那么凶啊?”
“哪儿有。”江恣嘟囔着,“只是师兄不在,烦得很罢了。”
“这么离不开我啊,”卫停吟笑着,“那以后我跟着你。”
“是我跟着师兄,不要师兄跟着我。我跟师兄,去师兄想去的地方。”
“那你呢?你想去的地方怎么办?”
“我无所谓,没有很想去的地方。”江恣说,“我就想跟着师兄。”
江恣对着他嘟嘟囔囔的,像小孩子犯倔耍脾气生闷气。
他这样实在可爱,卫停吟又忍不住笑了几声。
“那不行,人家说我欺负你怎么办。往后你想去的地方,我也带你去。”卫停吟说,“师尊叫你过去,是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