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江恣渐渐有了意识。
雨打屋檐声和不远处门口的吵骂声渐渐在耳畔清晰起来。江恣眼皮抖了两下,缓缓睁开眼。
视野迷蒙间,水云门屋舍的屋顶慢慢清晰。
江恣有点懵。
雨打屋檐,雨声细密,他身边的一切都有种被雨雾蒙了一层潮湿的朦胧感,很真实,似乎并不是死后的什么梦魇。
他睁着眼瞪了会儿屋顶,不太明白——他记得自己一剑划了脖子,掉下了雷渊。
那么,他理应万劫不复,魂飞魄散,再无醒来的日子。
居然还会睁开眼?
他还活着?
江恣脑袋发懵,他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抬起手。
他把手掌握拳,又张开,如此重复了两遍。
知觉十分明显,并不麻木。
他还是懵。
突然,沈如春的一声爆喝响在耳边:“活了!!”
江恣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见沈如春站在他床边,正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又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表情跟活见鬼了一样惊恐。
此话一出,外头的争吵声骤然消失。
不多时,门口冲进来了两人,屋边另一旁又冲进来一个。
没一会儿,他的床前就乌泱泱地聚集起了几个人。
所有人都瞪着他,难以置信。
赵观停最先叫他:“阿恣,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脖子疼不疼?”
江恣愣了片刻,仔细感受了一下,倒并没什么不舒服,于是他对赵观停摇了摇头。
赵观停松了口气,刚要继续关心什么,司慎就嚷嚷起来:“这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命数微薄,很难醒来吗!?江恣!这不会是你的什么阴谋诡——哎!”
萧问眉再听不下去了,她抓住司慎的胳膊,把他往门外拽。
她把司慎拽出门外。
“师尊说了,司山主不可接近江恣。”她冷脸道,“请您遵守掌门之命。”
司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又嚷嚷起来,喊着一些狡辩又找茬的混账话。
江恣咳嗽了两声。司慎这么在耳边一喊,虽然令人烦躁,但也让他立刻清醒不少。
醒来后的茫然消去许多,虽然还是心烦意乱又没法理解现状,但他下意识地探头出床外,在屋子里扫视了两圈。
没看见想找的人。
江恣眉头蹙起,心里烦躁更多。
他问赵观停:“师兄人呢?”
“卫师兄?”一提他,赵观停也面露担忧,“不清楚,三天前他走了。师尊说是去雷渊……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江恣瞳孔一缩,心中警钟大作。
赵观停脸上担忧更重:“你竟然没吃什么药也没受治疗就自己醒了,怕是跟师兄这次雷渊之行脱不了……哎!!”
他话都没说完,江恣拉开身上的被褥,转身就下床了。
鞋都顾不上找,他光着脚就往外跑。赵观停跟沈如春吓了一跳,赶紧一人抓住他一只胳膊,把他拽在了原地。
“你干什么去!”沈如春大叫,“师尊说过,你哪儿都不能去的!”
“放开!”江恣急得喊了起来,声音都撕裂了,“我做什么,我当然去找师兄!!”
“你——”
话音刚起,院子里突然出现光芒。
几人话语动作一顿,转头望去。就见院里那束光芒缓落在地,落地一瞬后分散开来,化作阵法,接着又轰然亮起,阵光聚作一团,成了一道阵门。
那是水色的光。
沈如春和赵观停松开了江恣。几人直起身,望向阵门。
江恣瞳孔震颤,屏息凝神。
片刻,谢自雪从阵门中走了出来。
他怀里抱着个人。
那人已经没了意识,倒在谢自雪肩头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