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停吟猛地一怔。
还没等他消化下祁三仪的突然出现,以及他说的这话的意思,江恣突然身子一歪,碰地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江恣!”
卫停吟冲了过去。他把江恣从地上扶了起来。江恣气喘吁吁,一呼一吸都嘶哑。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指缝里洇洇不断地往外淌着血,堵都堵不住。
卫停吟立刻明白出了什么事。
他转头瞪向祁三仪:“你!”
祁三仪好整以暇地擦干净了刀上的血,把帕子随手扔到了一边去。
“我怎么了,”他笑着看向卫停吟,“哪个魔修不想杀魔尊啊,这得怪他自己不小心,让我得逞了。”
事发突然,众人骇然。
站得远的几人呆呆望着江恣跪倒在地,手捂着心口,几乎都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何事。
半晌,柳如意回过神来。
“慢着,你方才说什么?”她看向祁三仪,“什么天上天下全是假的,什么书?”
祁三仪但笑不语,望向谢自雪。
“人家问你呢,”他说,“你说呀,谢自雪。”
谢自雪脸色难看。
卫停吟正吓得帮江恣捂着伤,堵住血。听到这番话,他才从惊惶里反应过来,抬起头。
他与谢自雪目光交汇,视线相撞。
谢自雪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雷渊里吹起来的风,把他的长发吹得纷乱。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沉默很久,谢自雪说:“停吟。”
他叫他。
“这雷渊,是天劫时的天雷所出。”谢自雪说,“就算江恣这次有所不同,雷渊是他的雷灵根劈出来的,但那也是天劫中撕裂开的深渊,同样归于‘天’。”
“‘天’所出的渊,便是天道的渊。”
谢自雪说,“也就是说,渊中,有天道。”
卫停吟一怔。
“在雷渊的最深最深处,有一团灵气存在。那就是天道,接近天道者,触碰天道者,便知天地之理,能看透世间一切,触碰天上地下,知晓古往今来。”
“也就是说,”谢自雪望着他,“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碰过天道的人,都已经知道。”
“这世间,这世界,这天地间,就是一团虚无。”
“我们这尘世,根本不是真的。”谢自雪说,“这里是一个话本,我们这世界,不过是一个只写了个开头的、余下只剩一片虚无的话本。”
此言一出,四座皆怔。
赵观停干笑起来:“师尊,你说什么呢……”
谢自雪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那话本人只写了个开头,便舍弃了这尘世。”
“可笔下苍生已生,尘世已成。如此放置不管,我们只会灭亡。”谢自雪道,“于是,那话本人的尘世里,就有个像诛仙阁一样的地方,想出了个办法。”
“让那处,让那真正存在的尘世的一个人入此世,让话本有后续,能完整地走到最后。等这原本只有个开头的故事延续到最后一刻,我们便有了完整一生,此后再无灾难,天下就能平安。”
谢自雪话语凝重,语气认真。
他的神色也太过凝重,在场众人再无声音。
谢自雪不会开这种玩笑。
谁都知道。
众人沉默无言,面面相觑片刻。
“那……那个外来人,是谁?”
沈如春声音艰涩地问他。
谢自雪沉默地望着卫停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