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再不敢说一句话。
高悬在空中的剑雨旁,第三层楼的栏杆旁,江恣坐在地上,隔着栏杆,望着下方。
看着那一身白衣笑意吟吟地拿着文书,江恣毫不自知地也扬了扬嘴角。
*
直到日落西山,卫停吟才走上顶楼。
他一身白衣都溅满了血。
见神剑被收剑入鞘,挂在他腰间,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
卫停吟苦着一张脸,扯着自己原本干净的上衣,望着上面的血迹。
“全都脏了,”他嘟囔着,“还得费劲洗一洗……说起来我没带换洗的啊,这怎么搞……”
“我把旧衣给师兄。”
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卫停吟抬起头,江恣站在他前面,手握着一杆烟枪,笑着望他。
卫停吟松开手:“你舍得啊?不是要拿去做窝吗?”
“师兄在我屋子里住下了,一睁眼就能看见,也用不到了。”江恣苦笑着,“再说了,本就是师兄的东西,该还给师兄的。”
“是吗。”
江恣点头,又望了望他一身的血:“真是好多血啊……辛苦师兄了。”
“废话,全是不服管的,得一个个罚过来。就跟小孩不摔一跤是不知道不听话一样,不让那群混账吃点儿苦头,他就不会怕你。不怕你,他就不听话。我全都罚一遍了,往后应当轻松很多。”
江恣笑着:“那就多谢师兄了。”
“真想谢谢师兄,就给师兄找个池子泡澡去,难受死我了。”卫停吟揪着身上的血迹,“师兄想泡澡。”
“自然没问题的。”
江恣带着他,往反方向走去,七拐八拐地带他到了一间屋子里。
一进屋子,卫停吟惊了,屋子里竟然是个池子。
只是池子边上点着的也是血烛。血红的烛火里,衬得池子全然是个血池,瞧着十分诡异。
江恣一挥手,血烛烛火转作暖黄。
眼前的光景立时温和了许多,卫停吟拍拍胸脯,感觉身心都已经舒服起来了。
“师兄慢慢泡,”江恣说,“皂角和木盆都在这边。这儿有个木头柜子,师兄把沾了血的衣物放在此处就好。我去给师兄取衣物来,到时候也放在这儿,师兄出来穿上就好。”
池子外有个推拉的木门,木门外头是一间小屋子。小屋子里有个木头柜子,算是个小小的更衣间。江恣给他指着的木头柜子底下,有个木盆,木盆里面放着皂角。
卫停吟朝他点点头:“去吧。”
江恣便走了,还体贴地给他关上了门。
卫停吟脱下血衣解开发冠,步入池中。水温正好,他坐在里面,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沉沉的扼叹。
爽!
泡热水是真的爽,卫停吟感觉自己砍了一天魔修的疲惫都散了。
虽说砍人不太好,但这里的魔修都不是好东西,杀人放火都做了,一命换一命都不够还的,砍了也是替天行道。
泡了好一会儿,卫停吟才直起身,从水里站起来了些,抓过池台边上的木盆,从里面拿出皂角,给自己洗起澡来。
不多时,江恣来了。
他在外面敲了敲木门:“师兄?”
“做什么?”
“我把衣物给师兄拿来了。”
江恣隔着一道门跟他说,声音闷闷的,“我把东西放在外面了。”
卫停吟嗯了一声。
江恣说他回屋里去,卫停吟再次应下,随后门外便没了声音。
沐浴完了,身上的血迹都洗净了,卫停吟穿着身里衣拉开木门,走了出来。外面已经没有了江恣的身影,一旁的木柜子里放着一身新的白衣。
倒也不新,其实是卫停吟的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