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沓,我……是不是……”话说到一半,卓拓络突然顿住了,他回首,身边站着的,不是阿木沓,他死了,也是死在季双手中,他的头颅,成了季双出名的垫脚石。
他拔营,带着人往回走,过几日,他还会再来,那个时候,他会毁了她剩下的那两座营,尤其是先前没有拿下的留沙营。
突然,卓拓络感受到地面的震动,他回首,看见一支轻骑朝他们驶来,离得远,他没看见马上的是谁,但看身形,是个女的。
“季双!”这两个字从他喉咙里蹦出来,他也没想到,今夜没有追出来的寒衣军这个时候来了。
卓拓络眯了眯眼,发现来的人不多,不是寒衣军的主力,他笑了,立刻拔刀迎敌,季双昨日受了伤,今日还敢来,那他就要留下她的人头,带回去给殿下做个小巧的酒杯。
卓拓络挥挥手,没有让人後撤,这里离他们後头的留沙营不近,徽羽军在徽州,更是赶不及,他有信心让这支轻骑有来无回。
双方的马蹄声在夜里显得格外震撼。
但他猜错了,来的人是陈霜。
陈霜见他驶来,笑了笑,拔剑迎上前,拉着缰绳,俯身向下,挥剑收割狄柔人的头颅,她整个人吊在马上,像是不怕死般往前猛冲。
离得近了,卓拓络的刀砍向她垂下来的双腿,陈霜单手拉着缰绳,双腿往上一翻,跳上马,背对着马头,躲过这一刀。
卓拓络眯了眯眼,不是季双,那她是谁?
陈霜自知打不过他,也没打算跟他打,她骑着马,拉近距离,从袖中掏出一袋药粉,打开了扔到卓拓络脸上,又迅速握住缰绳,拉开距离。
卓拓络一惊,迅速闭眼,俯身躲过,拉着缰绳往後躲,但药粉已经散开了,他猛的咳嗽几声,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麽毒粉,不过是一抔黄沙罢了。
他察觉到不对劲,他们根本没想打,不过是将他们越引越近,他立刻掉头,“走!!”
来不及了,从不知从哪来了另一支轻骑,在他们後头,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卓拓络目光微沉,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後边那支,领头的,才是季双。
卓拓络立刻意识到,他是落了陷阱,但此刻後撤也已经来不及了。
季双用的是他的战术,上次他也是这样将陈城培养出来的精锐一举歼灭,对上年迈的陈城,年轻强悍的身体和灵活的头脑就是他的本钱,现在,他发现,季双比他更年轻。
季双奉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她带的人,摘掉了头盔和甲胄,包括她自己,虽然他们没有防护,却快得可怕,她带的兵能动力极强,唯一的缺点就是和她磨合得不够好,但这唯一的缺点,假以时日,便不再会存在。
卓拓络的兵被困在两支队伍中央,打得困难,更可怕的是他们今日是突袭,没有穿戴重甲,这成了他们致命的弱点。
季双的长剑使得顺手,她砍落了不少狄柔人的头颅,脸上,头发上,全身上下都是血。
卓拓络在围困中感到吃力,他第一次切实的忌惮季双,她今夜还是带伤上阵,但她看起来和平日无异。
他咬咬牙,驾着马往西边,打算在困境里找到豁口逃出生天。
季双今夜既然来了,便不打算让他逃走,马蹄声,刀剑声在夜里不断,震得草地也抖了几抖,地上的人头越来越多,季双手中的长剑却越来越亮,在黑夜里不断收割。
直到天光大亮,这场仗才以卓拓络的惨败结束,但他们没有留下卓拓络的人头,在围困中被他找到了豁口,让他带着小部分人逃了,季双也没讨到好,她内伤未愈,又添新伤。
陈霜全身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血还是汗,她喘着气,带着人去追。
季双没有跟着去,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她坐在马上,打算回营。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她立刻拉着缰绳,呈防备状态。
陆旭天一亮,便带着人往新营走,最近新营这边他需要多走走,但在附近看见了军队来过的痕迹。
他带着人往前去看看,却看见了季双带着人回来。
陆旭立刻上前,“怎麽回事?”
季双虚弱的摆摆手,她暂时说不出话。
陆旭闻到她身上极冲的血腥味,见她面色惨白,冷汗直冒,便知道昨夜定是打了一场,他下了马,吩咐身边人将风云牵着,便一脚踏上了乌月。
季双回头,“你上来做什麽?”
“这里离留沙营可不算近,你这个样子,我怕你待会从马上摔下来。”
“不会的,巡营重要,我能自己回去。”
“我不放心,我先带你回去,待会再过来。”
季双无奈,只能仍由他带着,但她确实累得厉害,全身都是汗,还有股刺鼻的血腥味。
“铷月追着卓拓络去了,待会要是还没回来,你派人去看看。”
“行。”
“还有,新营得往後挪,至少被突袭的时候,得让援军赶得上,哨岗马厩都要修缮,暂时还未成,粮仓便先不放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