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片刻之後,他才站起身,跪在地上,“陛下,臣已经无亲人了,权势财富于我如浮云,只有一桩心事,兄长为宸夕川军师,十年前遭人构陷,受人唾弃数十年,如今牌位还在我府中,如果可以,臣希望,他的牌位能入英魂观。”
卫长宴点点头,应允了。
林无恙给他倒了杯茶,“过几日我回徽州,便带上纪文哥的牌位,师傅就不必多跑一趟了。”
纪霖已经站起身来,他接过茶,笑着道:“我本也没打算去,就等着你开口呢。”
“早知道不开这个口了,等着你来求我,找你讨点东西。”
纪霖摊开手,“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什麽东西可以给你的。”
林无恙不饶他,“先前拜师的时候,你还没给拜师礼呢。”
“给了的,那把绣春刀还挂你腰上呢。”
林无恙拉着卫长宴的袖子,“陛下!你给评评理,这把刀分明是纪霖说在他手中过十招送我的!”
纪霖摊摊手,“那会你过十招了没?”
“怎麽没……”林无恙瞬间噤声,好像确实是没过,差一招。
卫长宴笑着,“那怎麽办,没法为你做主了。”
纪霖看着她带着怨念的表情,险些笑出声,擡手,扔给她一个东西,林无恙接住,“这是什麽?”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无恙打开袋子一看,原来是一把小巧的弩,她拿在手中,只觉得精妙,“师傅,这哪弄来的?”
“我自己做的,喜欢吗?”
“喜欢,能多做几个吗?我打算回徽州开几个女子武堂,到时候每个人都用上。”
纪霖扶额,“我累死了你就没有师傅了。”
卫长宴接过林无恙手中的弩,“过会拿到工部去,让他们照着做,到时候送到徽州去给你。”
“好。”
林无恙在宫里待了半天,想起府中还有一个伤患,便起身告辞。
她一回去,便去看了林绛,人已经醒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看见她进来,立刻就坐起来了,“你怎麽来了?”
林无恙笑着,“你迷糊了?这是我家,我来看看你,好些了吗?师傅说你硬扛到入京的,自己的身体不重视,指望谁替你重视?”
林绛靠在床上,见她眉头蹙起,知道是关心,“好了,知道了,年纪不大,人挺啰嗦,你打算什麽时候回徽州?”
林无恙垂眸,“过几日就回去,你伤重,养好了再回去。”
“我明白的,”林绛点点头,低头看向她手中的扳指,擡头,“无恙,等我伤好了,便去守着迦援城,往後你想回京就回,边关已经安定下来了,有我在,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林无恙看着他,“钰淇……”
“感谢的话不必多说了,我原本就一直想留在徽州的,你在京城有牵挂,陛下又不能离京,总得有一方是自由的,我想,自由的不可能是陛下。”
……
林无恙回徽州前一天晚上,卫长宴摸黑跳窗进来,吓她一跳。
“……你怎麽回事,怎麽不走正门,吓我一跳。”
卫长宴笑着看她,“走正门的话,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林无恙看了看他身後没遮住的大匣子,朝他摊了摊手,“惊喜呢?”
卫长宴身後的匣子递给她,“给你。”
林无恙打开一看,是一件凤袍,她有些不明所以,“凤袍?怎麽?要封我为後?”
卫长宴失笑,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皇後可没有荣昌王的实权,不过你若是想,那也可以。”
“算了吧,在宫里多压抑啊,我还是想多出去跑跑。”
林无恙将那件凤袍打开一看,才发现不对劲,她擡头,有些疑惑,“……这……”
卫长宴柔声:“凤袍你也没机会穿,不如就改成骑装,这样你随时能穿,也能告诉旁人,你是我的皇後。”
林无恙垂眸,拉出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缠了几圈纱布,她有些惊诧,又有点心疼,“你自己改的?”
“嗯……你的衣服,我不希望旁人沾手。”
林无恙望进他的眼睛里,看到那浓重到无法纾解的爱意,在一起这麽久,她从没深刻的,认真的去看他的眼睛,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他所说的,从没有假话。
“长宴……”
卫长宴上前一步,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无恙,今日送这份礼,说这些话,不是为了绊住你的脚,你不放心,便回去看看,总归往後时间还多着,有空的时候,我也会回徽州的。”
林无恙眼角已经有了泪,她用力的回抱住他,“我知道的,阿宴,我明日就走了,你好好的,明年,最迟明年我就回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