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默了默,想起主子往日在燕京注重百姓的作风,一咬牙道:“好。”
但到底还是先迅速送沈曦云到了堤坝下,再离去寻找主子。
沈曦云站在堤坝边,扶住春和的手,指尖颤抖,她瞧见官兵已经开始疏散街上百姓,加上她一路走来引出的人,街上人已少了大半,许多汇聚在堤岸边,略显拥挤。
人群推搡,她心思全放在远处街道上,不曾察觉人群中有几人互相试着眼色,逐渐向她靠近。
等反应过来时,春和丶景明竟被隔开好几个身位,唯独推着小车的摊贩还挨在她身边。
沈曦云察觉到人群中不怀好意的视线,拔下发髻里藏着一枚银簪,牢牢攥在手心。
汗水贴在簪子上,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握稳。
有人冲撞着贴近她,丝毫没有覆面的面容上是一双凶狠的眼睛,寒光闪过。
“噗嗤——”
刀刃划破皮肤,刺入血肉。
沈曦云手臂受伤的同时用更深的力道把簪子刺向来人。
鲜血留下,形成血泊。
有人在尖叫跑开,有人在奔向她。
她脸颊和嘴唇发白,眼前视野变得模糊,头晕目眩,强撑着贴在堤坝墙壁边倒下。
一片模糊中,她仿佛看见冲天的火光,把天空照得敞亮如白日。
有个让她感到不适的气息靠近她,她挣扎着最後一丝力气,拿出簪子刺出。
但这人没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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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云眼前视线重新恢复清明时,被透过窗棂射入的阳光刺痛一下双眼,倒吸一口凉气。
耳边随即传来景明咋呼的喊叫:“小姐,您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她微眯着眼侧头,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春和或是景明关怀的脸,而是静坐在床边的谢成烨,眼底泛着点青紫,面容疲惫。
他左手搭在榻边,见她望来,沙哑着声音开口,“你醒了。”
沈曦云试着想坐起身,但被谢成烨探身上前按住,“先别动,小心你的伤。”
景明忙说:“小姐可快别动,等等,我这就把大夫叫来。”
春和则已经倒好枣茶放在床边,又拿出条干净帕子想擦拭沈曦云泛出虚汗的额头。
手帕被谢成烨自然接过,他坐在床沿,用右手轻轻擦拭。
沈曦云馀光察觉到屋外的天气,问:“现在是二月十三的白日?”
谢成烨低声答:“是。”
得知时间,沈曦云并未问自己的伤势,而是先问起昨日花朝节的情况。
“後来呢?如何了?我似乎瞧见了火。”
谢成烨手上力道轻柔,仿佛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话语也同样轻柔,“後来是起火了。”
见她神色一紧,谢成烨连忙紧接着说:“但火势影响不大,起火时街上的百姓已经基本被疏散,只漏了几个也被官兵救下,伤到了皮肤,并没有出现死亡。”
“窈窈,你的消息很有用。”
不管是关于花神灯还是月庄酒楼。
沈曦云苍白脸上露出一抹笑,“那就好。”
知晓前世的大火被控制,她终于转念考虑到自个身上了。
“那昨夜,是有人冲我来麽?”
现在回想,歹人的目标应当十分明确,在人群中腾挪到她身边就当机立断下手。
可奇怪的是,那人下手只冲着她手臂,似乎不是想下死手要人性命。
听见这个问题,谢成烨手上动作停滞,喉头上下一滚,似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那人应当是冲你来,”他顿了顿,“昨夜火起时,堤坝处有数人潜入人群中伤人,据旁观者口供,说这些人都是流民。”
沈曦云眼睛霍然睁大,“流民伤人?”
“官府目前以为如此,正在追查。”
她指尖微动,脑海陷入思绪。
上辈子从未出现过这桩事,但这辈子却……
沈曦云心中出现一个可怖的猜想,她昨夜曾纠结幕後人的目的到底是挑起流民和城中居民冲突还是纵火,在发现花神灯的蹊跷後以为是後者,但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当始终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