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烨轻柔地将指尖从额角移到她的乌发,“而且,燕京繁华,窈窈就当去玩乐一番,那些曾欺负你的贵女,孤给你撑腰。”
他愿他心爱的姑娘肆意快活,不论是在江州还是在燕京。
上辈子的事,他绝不容许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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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西正街在庆贺乔迁,那头济善堂大夫药童穿梭忙碌。
吴玥被坐诊大夫检查完身体,借口休息回了自个单独住的屋子。
沈曦云特意嘱咐拨给她的,希望她睡得清静。
吴玥靠在榻上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如此悠闲,莫非是忘了我等的大计?”
她张开眼,看向悄无声息进屋坐在榻边的男人,“你还有脸质问我?这个计划里若不是有义母的帮助,能成事?而若是没有我,义母会来麽?”
她眉眼下压,显出几分泠冽和肃然,“将作才是那个忘了尊卑的人罢,你要记得,你是臣子,我是主子。”
“哪有臣子质问主子的道理?”
这话让男子噎住,只得应是。
她扬起嘴角高傲地笑笑,“理解将作复国报仇心切,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温易之一死,日食来临就可成事。届时天下舆论四起,谢家将亡于昔日他们自个借助的东风。”
男子沉声,“但还是需要一个皇室血脉之人作为筏子,起事才算名正言顺。”
她冷笑,“人不是已经有了麽?”
吴玥点了点自己身上的伤,“枉费演这麽一出戏,不就是要把人送到谢家跟前麽?”
男子皱眉,“但臣不明白,为什麽是她?”
她眼底冰冷,坐起身,居高临下看向眼前人,“既然总是要找替死鬼,为什麽不能是她呢?刚好也能让谢家子孙尝到肝肠寸断的滋味。”
“一举两得,将作不称赞一句计谋精妙,还冒险来问?”
吴玥神色不耐的挥挥手,“後续若是没有什麽要紧事,就不要来寻我了。如今我有伤在身,江州的行动交由将作全权督办,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表哥。”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後续的事都与她无关了。
男子遵命,走前用馀光再瞧了眼榻上的吴玥,虽然易了容,眉宇间还能看出几分陛下的影子。
谁能料到,这位主子如今能对自己丶对他人这麽狠,陛下和皇後娘娘若是在世,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成长为这般模样。
男子出门後混入病患中悄然隐匿离开。
拐了七八个弯,又到官衙门口晃悠一圈。
沈曦云对济善堂中发生了一番对话并不知情,反而想着是不是该让景明送些话本零嘴给吴玥,免得她养伤无聊。
“小姐,酒取来了,你可得悠着点喝。”春和见沈曦云趴在书桌边放空,把桃花酒搁在案几上叮嘱。
沈曦云从隔壁回来时,可谓落荒而逃,想到谢成烨最後说会一起进燕京,心生畏惧。
上辈子,她在燕京的经历太糟糕了。
没见识过燕京的繁华,尽是讥讽冷待,想起便後怕。
谢成烨陡然转换的态度丶温易之的安危以及逆党的阴谋诡计一起在脑海里打转,把她脑仁搅得疼,索性让春和把酿的桃花酒取一坛出来。
喝酒浇愁。
知晓春和盯着,她特意藏了些床边箱笼中,准备入夜後偷着喝。
是夜,夜深人静。
沈曦云支起一盏烛火,在床帐内,偷偷小口饮桃花酒,喝着喝着,眼前出现个模糊的影子,是谢成烨。
这人站在她跟前,面庞在灯火下格外柔和,温声问:“窈窈,怎麽了?”
白日里勾起的对燕京的畏惧霎时间涌上心头,小姑娘眨巴几下眼,泪珠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委委屈屈道,“谢成烨,你别再缠着我了好不好?”
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