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队刚到城门口,就遇见了城门卫盘查。而另两个眼熟之人在旁监督。
一行人心脏霎时间提了起来。
那身着素袍,头发花白的瘦削老人,不是齐家那位帝师吗?
齐家老家主怎会在此?
齐老家主身後站立那人亦是熟人——国子监司业,齐长瑜。
随着虞家商队越来越近,老爷子显然注意到了他们。
“挂了虞家商队的牌子,怎麽不见货物?”齐崧目光如炬。
虞水上前道:“都在後面呢,几车绸缎罢了。老爷子今日得空了麽,怎麽在这里?”
岑道和谢澜跟在队伍末尾。二人的脸齐崧都认得,此刻无处可藏,只好埋头不动。
“奉陛下令,捉拿朝廷钦犯。”齐崧把商队从头到尾略过一遍,到岑道时,眼神明显顿了顿。
气氛顿时微妙起来,无声的暗流汹涌蔓延开。
虞水适时上前一步,挡住齐崧的目光。
“老爷子,”虞水态度恭敬,语气却不算客气道,“这趟我们本就赶时间,您这次要拿的朝廷钦犯,跟虞家应当没关系吧?”
有关系的话虞子德早就坐不住了,哪还有心情做生意。
周遭仍然在搜查,守卫掀开每一个能藏人的密闭空间。在一片喧嚣中,齐崧一步步上前,最终隔着一段距离,站定在岑道身前。
老人的目光好似一汪深谭般寂静。
他仍盯着岑道的方向。
半晌,齐长瑜在他身後轻轻喊了一声:“……爹。”
老人听见齐长瑜道:“放他们过去吧,没问题的。”
齐崧终于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儿子,低声道:“你可知制衡被打破的後果?”
齐长瑜黑凌凌的眼睛里流露出哀求,但却坚定。
“儿知道,但儿相信,没问题的。”
国子监共事这麽久,他早已把岑道当成了挚友。
真有二心的人,是不会想尽办法把国子监那烂泥一样的地方扶起来,住在监中呕心沥血好几年的。
齐崧久久无声。
或许是岁月对人的侵蚀的确无人能挡,齐崧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衰老。
当年他一手促成帝相联手,又放纵了帝相离心,数十年来苦心维持制衡的局面……
却终究无法阻止王朝的衰败。
齐崧被风呛到似的,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在齐长瑜的搀扶下,摆摆手放行了虞家商队。
谢澜和岑道都默默松了口气。
虞水带着他们一路走到将近城郊的位置,周遭都没人了,虞水才问:
“岑世子,谢公子,主子吩咐我护送你们到要去的地方。二人接下来打算去哪?”
岑道沉思片刻,“大师兄,清雅门在冀州还有其他的据点吗?”
门派的事务一直是谢澜全权管理,岑道没接触过。
谢澜盘算了一下各地的资産:“冀州江城人手多一些,也不算远,先在江城歇脚吧。”
江城地处冀州边界,无涯山庄离城郊还是太近了,难保不会被盯上,清雅门弟子这麽大的目标,还是转移得远一点比较好。
岑道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麽,就听突然有破空而来的裂帛声——
流矢直射向他!